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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夫人還從沒像今天這樣厭惡過一個人,她一向認為,人沒文化不要緊。有涵養就行;沒涵養不要緊,千萬別粗魯;粗魯不要緊,千萬別野蠻……野蠻也不是完全無可救藥……只要不是醉鬼就行。
她一向認為,這世上沒有不可救藥之人。然而,當一個沒文化、沒涵養、粗魯不堪、野蠻好鬥的醉鬼出現在她眼前是,帶來的只能是世界觀的顛覆。
『世事無絕對啊!』李夫人心中哀嘆道,立時將那位狗屁王爺劃入『人渣中地人渣』類別當中。
雲裳覺著有必要為秦雷說幾句好話,還沒張嘴。卻被李夫人冷冷的阻止住,沉聲道:「雲裳,你不要再說了,我的閨女我自己清楚。她就是死,也不會在這人家裡待一刻鐘的。」
雲裳蒼白的辯解道:「王爺真不是那種人,這是他第一次喝醉……」
李夫人搖搖頭道:「你還是快些回家吧!此地不是正經姑娘待的地方。」說著便一擺長長的雲袖道:「帶小姐回家!」聲音雖然仍舊悅耳,卻蘊涵著無窮的怒氣。
雲裳只好伸手擋住去路,無力道:「王爺一言九鼎,說到做到,他說會拆掉你們家,便一定會拆地……如果您執意要帶走詩韻的話……姨母還請三思啊!」
這話有足夠的威懾力,李夫人雖是李光遠的正妻,李家的大兒媳婦,卻也無法承擔家破人亡的責任。不由萬分為難起來,心中自然憋屈異常。終於嗚嗚地哭了起來。
「娘……」母親的淚水太過沉重。讓詩韻心中的天平終於傾斜,聲音微弱道:「我跟你回家。但你……真的誤會王爺了。」
李夫人聞言又驚又喜,這些天女兒醒來過幾次,但每次都非常短暫,像這樣連貫的說話還是第一次。看著面色蒼白如紙、雙眼渙然無神的女兒,她已經十分堅硬的心房,頓時片片崩塌,只剩下了心疼和憐惜。
她幾步走到詩韻身邊,輕輕捉住她冰涼的小手,頓時感覺到一股徹骨的涼意,不禁淚珠漣漣道:「……回家倒也不急,你還先養好了傷口,能動彈了再說吧……」正所謂『世間爹媽情最真,淚血溶入兒女身。忍辱含恨終為子,可憐天下父母心!』
詩韻的淚水無聲地流下,她想再為秦雷解釋解釋,但都被母親地淚水擋住,實在是說不出來……
……
繡樓外,石敢淚流滿面的背著王爺往主樓一步步往主樓走去,若蘭跟在一邊,也已經哭成了個淚人,她緊緊咬著下唇,心如刀割地望著神色哀傷的王爺,只聽他嘶聲唱道:
「我來自偶然,像一顆塵土,
有誰看出我的脆弱;
我來自何方?我情歸何處?
誰在下一刻呼喚我……
天地雖寬,這條路卻難走。
我看遍這人間坎坷辛苦……
我還有多少愛?我還有多少淚?
要蒼天知道,我沒有哭……」
第七卷 紅色浪漫 第四一二章 三十六計走為上
明媚的陽光透過窗台,灑落在繡著並蒂荷花的錦被上。輕塵在光線中歡快的舞蹈,床邊靠著一個女孩,是若蘭。只見她斜倚在床頭,輕低著螓首,青絲如瀑般地從頸間落下,似乎是睡著了。
「水……」一個輕微的聲音響起,立馬將她喚醒。揉揉眼睛,她看到王爺滿臉憔悴,眼裡也滿是紅血絲。趕緊點頭道:「爺,您稍等。」拿個枕頭給他支起身子,便從一邊小爐上端來一碗蜂蜜水,用小勺一勺勺的餵他喝下。
喝了七八勺溫熱的蜂蜜水,嗓子裡那股火燒火燎的感覺終於輕了一些,但腦袋依舊嗡嗡作痛。秦雷使勁拍拍頭,嘶聲道:「什麼時辰了?」
若蘭微笑道:「辰時了,爺,您睡了將近九個時辰。」待秦雷喝完水,她便坐在他的身後,伸手為他輕輕按摩頭部。
在若蘭溫柔的呵護下,秦雷的腦袋終於不那麼疼了,思維也正常起來……
星星點點的記憶出現在腦海中,秦雷晃晃腦袋,不確定道:「我好像喝醉了……」
若蘭苦笑一聲道:「嗯!醉的還很厲害呢。」
「似乎還胡言亂語來著……」點點的記憶划動,形成一條條閃亮的絲線,串聯起斷斷續續的記憶。
若蘭輕聲道:「是說了一些……」
「還打了人……」線動成面,昨日的一切終於成為了一副完整地畫面。秦雷使勁一拍額頭道:「似乎還鑽了李夫人的裙子底兒……」
說完雙手捂住臉,哀嚎道:「這下可丟死人嘍……」
看王爺這副樣子,若蘭又心疼又想笑,只好伸手輕撫他的後背,柔聲道:「沒事了,都過去了,以後咱不喝這麼多就是了。」
秦雷點點頭。使勁拍拍面頰道:「嗯!以後不喝這麼多了。」說著翻身下地。高喊一聲道:「石敢!」
「有!」石敢的聲音在門外響起。
「告訴隊伍準備一下,我們明日一早啟程,去京山營!」
「啊……遵命!」雖然有些驚訝,石敢還是大聲應下。
屋裡的若蘭也意外道:「不是說等詩韻姐傷勢穩定了再走嗎?」
秦雷活動下僵硬的四肢,無奈笑道:「我怎麼還有臉待這兒呢?還是早些離開,去避避風頭吧!」
若蘭心中微微失望,但也知道王爺實在不宜與李夫人相見。只好乖巧的點頭,一邊幫他除去衣物,一邊輕聲問道:「那李夫人那邊呢,看樣子她要在府上常住了?」出了昨天地事情,李夫人為了防止羊入虎口,更不可能離開自己閨女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