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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三虎被圍在中間,雖然一時不死,但也知道此次倖免於難,他不由又一次羨慕起李家兄弟們那強勁的體魄,至少殺敵的時候十分痛快,而不像自己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忠誠的親兵一個個倒下,卻無能為力。
終於,最後的親兵也被亂刀分屍,整個場中就只剩他一個秦國人,無數帶血的長矛指向他的胸膛,嘲弄的笑聲響成一片。
李三虎面色蒼白,拄著寶劍昂首站立,勉強保持著一個將軍地儀容。
這邊地激烈戰鬥引來了齊國的一個參將,他認出李三虎穿地是秦國將軍服飾,便喝止兵士們地叫囂,朝李三虎拱手道:「將軍已經戰至最後一人,已經對得起你的國家,還是請放下武器投降吧!我們會給你將軍應有的待遇。」
李三虎沉默了,仿佛在思考是否應該答應,良久才抬頭慘然一笑道:「是呀!我已經戰至最後一人,若是投降的話,對大秦也算有個交代了,」說著板起面孔,淡淡道:「但我沒法向死去的兄弟們交代。」
「你不打算接受我的好意?」參將冷冷道:「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的。」
「如果你早勸降我,我會帶著兄弟們投降的,但現在不行了。」說完便將寶劍架在頸上,自刎身亡。
參將阻止了手下割掉李三虎的首級,沉聲道:「這個人不應該被梟首!」
第八卷 醉臥沙場 第五三一章 做敞篷車的皇帝真拉風
李三虎倒下以後,殺戮終於告一段落。來不及打掃戰場,齊軍便南下增援追擊的袍澤。
秋雨靜悄悄地下著,只有一點細細的淅瀝瀝的聲音,就像一張無色的大網,網住了整個牧野原;天空也是灰濛濛、暗沉沉的,像古老的住宅里,纏滿著蛛絲網的屋頂。那堆在天上的灰白色雲片,就像屋頂上破落的百粉。
荒草遍地的曠野上,躺著無數具無頭的屍首,鮮血從屍體的創口緩緩流出,與天空落下的雨水混為一體,將黃綠色的野草染成了淡淡的紅色。血水最終與踩得稀爛的泥土攪合在一起,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怪異味道。
方才還殺聲震天的戰場上,卻被一種寂靜的死亡氣息籠罩了……
……
但戰鬥並沒有結束,只不過換了個地方,換了種方式罷了。
秦靂護著昭武帝倉皇向南逃竄,為了避免隊形被衝散,他命令龍驤軍毫不留情的斬殺著靠上來的潰軍,心裡卻要滴出血來一般。
從軍十幾年,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兵敗如山倒,不管平日多麼英勇、多麼頑強的兵士,都是滿臉的張皇失措,心裡只剩下了一個『逃』字!為了能跑得更快,他們早就拋掉了手中的兵刃、脫掉了身上的鎧甲,已經徹底淪為一群毫無反抗能力地潰兵。
十幾萬的潰軍中。能把隊伍完整帶回的,只有他和李渾而已。
他一邊為友軍嘆息,一邊也在暗自慶幸:『若方才遭到攻擊的是我們,那龍驤軍說不定也要潰不成軍了吧!』轉瞬卻又為這想法而羞愧不已……
胡思亂想間,便聽到部下驚喜的大喊一聲:「是成親王!」秦靂霍然抬頭,便見著陰雨迷濛的天際間,有一面金燦燦的大旗在迎風招展。那旗上猙獰地黑色猛虎張牙舞爪,仿佛在無聲的嘲笑著喪家之犬般地龍驤軍。
秦靂哈哈一笑。長聲道:「孩兒們打起精神來,可別被五殿下和京山軍的弟兄們看扁了!」兵士們轟然應諾,以更快的速度、更整齊的陣型,向那面大旗奔去。
不止是龍驤軍,所有的敗兵都看到了那面大旗。那種巨大的驚喜,就像沙漠中的旅人看到綠洲一般。仿佛一股暖流流遍全身,將逃竄二十里所帶來地疲憊一掃而光。
雙腿重新注滿力量的兵士們。很快便跑到了京山軍陣前……
他們奇怪的看到,京山軍陣地前面,密密麻麻的插著許多小旗,這些小旗圍成了兩個並排著的口字型,口字裡面卻空無一物。
還有許多京山軍的兵士站在小旗前,一齊大喊道:「所有人都不許越過,從中間的缺口通過!」
聽到了京山軍的命令,本來就滿懷著感激和愧疚官兵們自然乖乖聽話。從兩個『口』字中間地通道跑了過去。當然,經過那些小旗的時候,兵士們免不了要猜測一番,這到底是八門金鎖陣,還是九宮八卦陣?
等通過了這神秘的大陣,又聽著京山軍的傳令官大喊道:「不許停!繼續往河邊走。到河邊大營休息!」兵士們只好繼續邁步往南邊跑去。
……
接到馬奎的報告,秦雷便率軍全速北上,還沒有走出十里去,許田終於帶來了確切情報:『幾十萬齊軍,從八個方向包圍了大部隊,預計現在已經開戰!』
秦雷當機立斷,命令部下停止前進,就地組織防禦。
把那個神秘的陣型搗鼓完,便見著倉皇逃回來地騎兵,這些是命好沒有被大部隊裹挾住的……
不一會兒。潰敗回來的秦軍滿滿多起來。就像一股渾濁的洪流,隨時可能撞上那大陣。秦雷趕緊讓部下一齊喊『從缺口通過。』又怕他們停下腳步。阻擋後面的潰兵撤退,秦雷又讓手下喊了第二句:『不要停。』
他和他的京山軍,在十萬大軍危難之時逆流而上,為潰敗的同袍構起一道堅固的防線,這種充滿情義的舉動,讓每一個看到那面王旗的兵士都由衷地感激,自然乖乖聽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