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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諫之還是那副冬烘先生模樣,身形消瘦、眼窩深陷,鬍子茬上還沾著一星半點的米粒子。秦雷握著他枯瘦的右手,邊走邊笑道:「我當年是撿了個寶啊!整個京山城從無到有,靠了樂先生;但從當初的荒涼到今天的繁華,卻全靠先生啊!」
館陶謙虛笑笑,往王府方向看一眼道:「正事不妨改日再談,王爺您還是趕緊回去吧!」
「怎麼?要生了嗎?」秦雷一下子反應過來,緊緊攥住張諫之的手,低聲問道。
「裡面傳出信來,」館陶那禁得起他這麼捏,額頭見汗的顫聲道:「從昨天晚上開始,到現在已經八個時辰了,四王妃還沒有把小主子誕下來呢。」
秦雷的面色一緊,但四周滿是注視著他的臣民,他的任何情緒都會放大感染,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。穩定住心神。深呼吸一下,他便恢復了正常,談笑風生地與館陶向王府行去。
但這一路上到底說了些什麼,別人沒聽明白,他自己也記不清了。
……
永福早在府門口候著,瞧見秦雷的身形,便飛快地跑過來。抱著他的胳膊,『大哥大哥』地叫了起來。
秦雷摸摸她的小腦袋。呵呵一笑道:「小丫頭壯實了,能跑又能跳啊!」
永福登時不樂意了,撅嘴道:「我又不是小牛……」
秦雷笑笑道:「你小嫂子怎麼樣了?」
永福聞言以手扶額道:「大哥快進去吧!若蘭姐姐要生了。」說完便扯著秦雷向院子裡走去。
穿過幾重宅院,繞過假山流水,剛到了若蘭住的『麝香館』外,秦雷便聽到一陣陣虛弱的呻吟聲。他的心尖仿佛一下子被揪起來。再也顧不得偽裝,拔腿朝麝香館裡跑去。
他跑地是如此匆忙,以至於被高高的門檻絆個了踉蹌,都沒有使他停下腳步。
跌跌撞撞地跑到房門前,秦雷穩定一下身形,推門走了進去。
「出去出去……」見有男人衝進來,屋裡的穩婆僕婦們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,跳腳高叫起來:「怎麼會有男人進來呢。快攆出去!」
幾個婆子便上前驅趕秦雷,這是她們的地盤,是她們唯一能施展權威的地方,就算皇帝老子到了這,也得乖乖聽著,忍受她們地蠻橫無禮。
為啥?因為這時候醫療條件太差。一屍兩命的事情太過平常,若是這些變態老婆子一不順心,出了什麼差池,那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。
其實一看他身上的雙親王八龍袍,那些婆子便知曉秦雷的身份了,但她們非但不害怕,甚至還湧起了前所未有的快感……男子不能進產房,千百年來都是如此,你武成親王再大,能大的過祖輩傳下來的規矩嗎?
但秦雷的兩眼緊盯在虛弱不堪地產婦身上。哪會理會這些撒潑耍橫的女人?他不耐煩地一擺手。便把幾個婆子掀翻在地,抬腿越過她們往裡走去。
幾個婆子哪容千百年豎立起來權威被人踐踏?她們竟然狗膽包天地抱著秦雷小腿。又哭又嚎道:「你不能進去啊……」
黑衣衛站在門外一臉憤慨,卻不敢越雷池半步。
看到若蘭痛苦的樣子,秦雷本來就心如刀割,又被幾個莫名其妙的老女人纏住,肝火有多旺盛,也就可想而知了!
在屋裡助產地詩韻看見了,趕緊出聲呵斥道:「你們瘋了嗎,快放開王爺!」又勸秦雷道:「王爺您先出去吧!這裡不是男人待的地方。」
秦雷冷笑一聲道:「孤王百無禁忌!」說著兩腿一彈,便將幾個老婆子震開,緊接著一個漂亮的回身踢,把她們踢出房去。
……
不管眾人或是訝異、或是驚恐的目光,秦雷大步走到床邊坐下,握住若蘭冰涼的小手,沉聲道:「你夫君回來了,一切都會好起來的!」
見王爺不理會什麼規矩不規矩,那些個接生婆頓時老實起來,但心裡的憤懣不平卻也可想而知。
「你們是幹什麼吃的?」見若蘭只是微微抬下眼皮,便繼續虛弱的呻吟起來,秦雷寒著臉訓斥起來:「怎麼生個孩子都要一天時間?」
「王爺,若蘭妹妹這是遇上難產了,怪不得幾位婆婆。」見幾個穩婆被訓得面色難看,詩韻唯恐她們心懷不滿、從中作祟,趕忙開口勸解道:「幾位不要見怪,我家王爺就是個急性子。」
幾個穩婆這才回過神來,一邊幫著若蘭接生,一邊絮絮叨叨道:「王爺您尊貴無比,可也得知道女人生孩子這事兒,那都是鬼門關上走一遭,若沒有得力的人接生著。怕是要凶多吉少地……」她們顯然見王妃服了軟,想要蹬鼻子上臉了。
「都給我閉嘴安心接生!」卻不知殺伐決斷地統帥,根本沒有和她們磨嘰的耐性,只聽秦雷一字一句道:「孩子和王妃有一個保不住地,孤就誅你們九族!」
一聽要誅九族,這些軟硬不吃的老虔婆頓時消停下來,拿出一百二十個小心。全神貫注的為若蘭接生起來。
說來也是奇怪,折騰一天都沒生下的嬰孩。在秦雷到家半刻鐘之後,就伴著一聲響亮地啼哭,誕生在這個世界上。
「恭喜王爺,母女平安。」幾個接生婆唯唯諾諾的稟報導。
唯恐秦雷不喜,傷了若蘭地心,詩韻點頭笑道:「粉嫩可愛的小郡主。」說著把小女嬰抱到秦雷面前。
她顯然是多心了,對於秦雷來說。男女根本不是問題。望著詩韻懷裡那緊閉著眼睛的小女嬰,秦雷突然變得手足無措起來,傻兮兮道:「這是我女兒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