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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唉!」文莊開心笑道:「好弟弟,以後你就是我地親弟弟了。」仇太監滿心激動的點頭道:「奴婢……哦!老弟知道了。」
文莊微微頷首道:「弟弟,去把那個匣子拿來。」雖然沒指明,但仇太監還是輕易從暗格中找出一個梨花木匣子。奉到老太后的面前。
「打開,把裡面的東西貼身藏好。」文莊微笑著搖頭道:「我就不看了。」
仇太監把盒子打開。卻見裡面是三封信,還有一把鑰匙。按照太后的要求,把這四樣東西塞進了懷裡。
「三封信上有人名,你按圖索驥就可以,至於那把鑰匙……是給雨田的。」見他弄好了,文莊微笑道:「現在去密室躲起來吧!等裡面地沙漏漏完了再出來。」
仇太監面色一變道:「娘娘。您這是不讓我陪您最後一段了?」
「廢話,」文莊太后佯怒道:「老婆子還要你陪葬嗎?」說著一指他地前胸道:「這四樣東西哪一樣都比你的命重要,自己掂量著辦吧!」
仇太監呆立許久,知道自己沒法拗過娘娘,只好點頭道:「我去……」說著淚水便順著溝壑縱橫地老臉流下來了。
他緩緩跪下,向老太后莊重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禮,這才起身走到牆角,把個花盆移開。再將地毯掀開一角,叩出了其下的一方青磚。
一個不易察覺的按鈕,出現在磚下。仇太監按動按鈕之後,隨著一陣輕微的喀拉聲,一個四尺高的大洞,出現在左側的牆壁上。
仇太監並不急於下去。而是將所有東西復位之後,再給文莊太后磕個頭,淚雨滂沱地低聲道:「姐姐再見不遠。」聲音雖低,但文莊能感覺到那種撕心裂肺地痛苦。
她揮揮手,也紅了眼圈道:「好弟弟,地府再見吧!」說完便回過身去,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……即使是朝夕相處六十多年也不行。
等她再回過頭來,那牆壁已經完好如初,任誰也看不出有絲毫地變化。
……
仇太監一走,望著空蕩蕩的宮殿。文莊太后突然感到一陣錐心的寂寞。這感覺轉眼瀰漫全身,讓她艱於呼吸。
老太后緩緩靠在椅背上。緩緩閉上眼睛,過往近八十年的是是非非便在心頭划過,一切活靈活現,就像她多災多難,又波瀾壯闊的一生,重新來過一般:
她記起自己那苦難地童年,似乎是在無休止的責打中度過的。她記得自己常與那憂鬱的母親,一起被『父親』責打。家裡也沒有同情她們母女的,反倒是嗤之以鼻道:『破鞋』,仿佛連正眼看她們娘倆一眼,都會污了那高貴的雙眼。
但在這童年也不是完全灰暗地,至少娘親十分疼她,經常給她輕聲唱歌、為她梳理小辮,還用不多的零錢給她買些絹花、頭繩之類,總是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,讓她至今想起來還不禁嘴角微微上翹。
在母愛的艱難呵護下,她終究沒有夭折,一天天長大成人,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,居然比家中所有女子加起來,都要漂亮許多。
然而沒有自衛能力的美麗,是災難性的。轉瞬間,老太后的面色變得一片鐵青。她想起自己十五歲那個夜晚,那禽獸般的父親,借著酒勁衝進了自己的閨房,竟然意圖不軌!她拼命反抗,但在暴徒面前,一切都是徒勞地。
就在她渾身衣衫盡碎,要被暴徒得逞時,她那軟弱地母親出現了,將一跟滾燙的通條插入了那人地脊背,救下了自己的女兒……
想到這裡,文莊太后也不禁潸然淚下,即使多少年過去,那種徹骨的痛恨,卻仍然沒有淡去,而是仍然宛如昨日,痛徹骨髓!
那家人自然不會放過她們母女,若不是因為母親也是大家族出來的,可能直接就動私刑折磨死他們母女了。
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,那家人將她們母女扭送官府,告她們『殺父殺夫』,要京都府尹將她們五馬分屍了。
但那府尹不知何故,竟然處處偏袒她們母女,給她們最好的牢房、也從不刑訊逼供……後來才知道,原來是母親未嫁時的追求者之一。
可那家人勢力太強,以至於府尹的力量也無足輕重,最後刑部直接壓下來,判了母女倆的絞刑……留個全屍,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。
在等待死刑的日子裡,有一天她突然昏迷過去,等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大牢。在一處民居之中,一個面容清矍的中年人告訴她,她的真實身份是文家的女兒,那個暴徒不過是她的繼父罷了。
這中年人就是她的親生父親,文家的大公子,他的長孫叫文彥博。
是那位府尹冒著天大的干係向他暗中傳遞消息,這才用李代桃僵將她換了出來。
哦!那府尹叫秦志朴,他最小的兒子叫秦守拙。
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二四章 灰黑色的回憶(中)
塵封的記憶一旦打開,已經結痂的傷口便被撕裂,疼痛宛若昨日……
後來她才知道,秦府尹和她的親生父親合謀,借著監獄中鬧時疫,給她報了個暴病而亡,又用一具女屍李代桃僵,這才把她換了出來。
至於她的母親,卻真的因為時疫,死在了順天府的大牢之中……
……
滔天的恨意充滿了幼小的心靈,她不止是恨那戶人家,同時也憎恨自己的父親,若不是他始亂終棄,自己與母親怎會遭受如此悲慘的命運?於是在一個漆黑的晚上,她悄悄離開了父親為自己安排的住處,離開了骯髒的中都城,漫無目地的四處流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