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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武帝面色不變,依舊緩慢而威嚴道:「准,三部亦可自辯。」
他話音一落,京都府尹秦守拙便站出來,拱手道:「啟奏陛下,京都府僅負責此案民事糾紛的受理,並不負責對簡郡王的直接審理。且這些案子自十日前全部結案,卷宗已經全部移交大理寺,因而本府並無責任,不存在瀆職的問題。」
刑部尚書魏箏義也出列拱手道:「啟奏陛下,刑部也僅負責此案中的刑事案件,不負責對簡郡王殿下的直接審理,七日前悉數結案後,同樣將全部卷宗移交大理寺,所以本部亦無責任,瀆職一說更是無從談起。」
昭武帝望了兩人一眼,對文彥博笑道:「丞相的手下都鬼精鬼精的,連一點把柄都不給人啊!」
文彥博怎會聽不出昭武帝語氣中的諷刺意味,他不急不惱地捻須笑道:「咱們再看看曲岩怎麼說。」
昭武帝點點頭,曲岩便重新站出來,低頭沉痛道:「按說是該我們大理寺審理宣判,我們也確實收集了足夠地證據。只是……那些證據和負責此案的官員,都在今日子時葬身火海了。」
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三三章 願王爺笑口常開
嗡的一聲,朝堂上頓時開了鍋,官員們面面相覷,難掩心中的驚駭。不是因為案件本身,那不值一哂——簡郡王的死活與他們有何干係,而是因為蘊含在縱火兇殺中的那種簡單暴戾,讓他們感受到了赤裸裸的威脅。
頓時,無數畏懼的、疑惑的、甚至是憤怒的目光,匯聚到御階之下、那位坐著錦墩的年青王爺身上。千百年來的潛規則,官場上的事,應該用官場上的辦法解決,而不是暴徒一般打打殺殺,否則官場就變成屠場了!對於這種不守規矩的暴行,手無寸鐵的文官們本能的反感異常,對這位在南方力挽狂瀾的王爺原本的那絲好感,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被上百人橫眉冷對,秦雷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,依舊如春日陽光般燦爛,只有雙目開闔間閃過的絲絲殺氣,提醒著御階下的百官,龍有逆鱗觸之者死。
每個人都覺得那笑吟吟的殺人目光在盯著自己,不禁感到背後一陣發涼,紛紛縮起脖子,垂首不敢與他對視。只有站在秦雷對面的哲郡王,才能看到他隱藏在袍袖下的右手,緊握成拳,青筋畢露。
御座之上的昭武帝也有些不悅,捻須沉吟半晌,卻只是點點頭,沉聲道:「曲愛卿退下吧!朕會嚴辦此事的。」讓龍椅下的太子殿下心中微微失望。
曲岩躬身退下了,那位右僉都御史易惟絡卻還杵在場中。似乎對被人忽視有些不滿,拱手大聲道:「陛下,簡郡王一案鐵證如山,三司早已蓋棺定論,天下百姓皆知,即使證據被燒了,但結論毋庸置疑。微臣懇請大理寺照常宣判。」大秦御史自來不因言論獲罪,因而強項得很。
秦雷心中不悅。輕輕咳嗽一聲,示意一邊的哲郡王說話。老三頗有急智,點點頭,向昭武帝拱手道:「父皇,易惟絡貪贓枉法、欺男霸女、目無尊長,狂妄不悖,已是天怒人怨。不殺不足以平民憤,不殺不足以昭日月!」
眾大臣知道三殿下要替弟弟出頭了,只是這個藉口著實滑稽。誰不知道都察院地御史雖然品級很高,但自身清湯寡水,無權無勢,且又乾的是捉人把柄的差事,人人避而不及,唯恐送出去的禮物。轉眼就變成用來彈劾自己的贓物。是以根本無贓可貪、無法可枉,哲郡王這樣信口開河,自然存了戲弄之意。百官不禁莞爾,含笑等著易御史的反擊。這些靠嘴皮子吃飯的御史,最會打地就是嘴上官司。
但這位年青的易御史顯然還很新嫩,也不知兩位都御史怎麼合計地。竟派他出來端盤子。只見這位易御史的俊臉一下子漲的通紅,強壓著火氣道:「王爺休要血口噴人,否則微臣告你誣告!」
秦霖聽了,一臉嘲諷地望著他,戲謔笑道:「易御史稍安勿躁,孤王有證據啊!」
「啊?」易惟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激動地向昭武帝叩首道:「皇上,微臣冤枉啊!哲郡王這是居心叵測啊!微臣……微臣是清白的。」
昭武帝微笑著望向老三道:「秦霖。你有什麼證據啊?」
秦霖雙手一攤。一臉遺憾道:「本來是有的,但昨天晚上不小心燒了。不過既然原本有證據來著,自然可以定罪了。」
百官嗤嗤偷笑,心道,三殿下強詞奪理地本事見長啊!
易惟絡這才知道哲郡王在戲弄自己,霍得抬頭望向秦霖,面紅耳赤的嘶聲道:「你……你這是誣告!」
「哼!」秦霖冷笑道:「那你也是誣告!」不待他答話,秦霖又嗤笑道:「你一個御史,只有奏事彈劾權,有什麼資格干涉朝廷的陟罰臧否?再敢胡言孤就參你個逾越之罪!」原本御史參劾大臣是要舉證的,但先帝給了都察院『風聞議事』的權利,只要有傳聞便可以拿到朝堂上說事。
大夥出來當官,誰能比誰乾淨?只要被揪出來議一議的,沒有不出事的。是以都對都察院御史極為忌憚,素有『寧惹閻王,不惹二王』之說,二王便是都察院的兩位長官。
別人越是忌憚,都察院越是感覺良好,漸漸地什麼都要插一槓子,不論是戶部的財務、禮部的科考,還是工部的預算,沒有他們不過問不盤查的。若非如此,文彥博和田憫農也不會被搞得焦頭爛額,只好靠挪用地方庫銀才躲過都察院的糾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