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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與別處不同的是。在這裡是輕傷號優先得到救治,反倒那些缺胳膊斷腿、開膛破肚地傷兵,必須要耐心的等待……即便很有可能等不到被救的那一刻……
這是戰爭的法則,殘酷卻又不得不遵守。秦雷嘆口氣,便看到充任救護所所長的公孫劍,焦急地朝自己走來,還沒行禮就大聲嚷嚷道:「王爺,床位滿了。再沒地方塞人了!今天的傷亡實在太大了。」
秦雷默然,他知道他說地是事情,剛要開口,卻又聽公孫劍抱怨道:「會醫術的人手不足、藥品不足、就連包紮的紗布也不夠了。」
秦雷撓撓頭,看著院子進進出出的婦女……救護傷員的活計,向來由女人們來做。這是大秦的傳統。尋思片刻,他便沉聲道:「紗布不夠就用棉布,把衣裳撕了煮乾淨就用。」
「那藥品呢?」公孫劍追問道。
「去各家各戶掏灶灰!」秦雷皺眉道:「那玩意兒止血還行,好在天冷,血流得慢。」
「只好這樣湊合了。」公孫劍點頭道:「那人手呢?」
秦雷拍拍腦袋道:「叫雲裳也來……」話說到一半便停住,因為他已經看到那丫頭,身穿一身男裝,正帶著個大口罩,從一間屋走到另一間去。
「雲裳!」秦雷叫道。
雲裳身子一顫,便要轉身溜走。卻聽秦雷沉聲道:「你給我過來!」她知道混不過去了。只好垂頭喪氣的過來,走到秦雷面前小聲道:「我就是過來轉轉。在家裡太悶了,出來散散步。」秦雷的禁足令一直沒有取消,這丫頭見被抓了現行,自然心中惴惴、瞎話連篇。
「撒謊都不會撒。」秦雷佯怒道:「散步能散地滿身血?」
雲裳怯生生抬起頭,臉上仍帶著那大口罩,僅露著一雙淚盈盈的大眼睛,哽咽道:「人家……不忍心嘛……」
周圍人都看過來,不知道王爺何故要訓斥這好心的一聲,不由議論紛紛,倒是同情雲裳的居多。
秦雷見遭到圍觀,不由惱火道:「看什麼看,沒見過別人訓媳婦嗎?」見王爺發火,眾人趕緊一鬨而散,把院子讓給他們倆。但眾人進屋裡後,仍從窗縫門縫往外偷瞄,口中議論紛紛道:「媳婦?王爺的媳婦?什麼意思?」「笨蛋,就是王妃唄!」
「王妃?娘娘親自給我包紮?」一個吊著胳膊的傷兵驚訝道。眾人也難以相信這個事實,在他們心目中高高在上地千歲娘娘,那是神仙一般的存在,哪裡想過她會不嫌髒、不怕累的在這裡一待就是一天,還親手救治了上百號傷員?
……
「罰我吧……」雲裳淚眼瑩瑩道。
「罰你幹什麼?」看她委屈巴巴的小模樣,秦雷終於不忍再責備,輕嘆一聲道:「雖然你又不聽話了,但這次有情可原。」
雲裳的雙目立馬放光,雖然帶著大口罩。但秦雷知道她一定是笑了。
「又哭又笑真沒羞。」秦雷不由輕笑道。
「人家真地只想幫幫你,」雲裳不好意思的笑笑道:「而且他們太可憐了,如果不及時救治,會落下殘疾的。」
「好吧!」看公孫劍又在那探頭探腦,秦雷也知道自己影響救護所的工作了,便點點頭道:「去忙吧!」
「嗯!」雲裳點點頭,甜甜的應道:「你要小心啊!」
「我會地。」秦雷頷首笑道。
深深地看他一眼。雲裳才轉身離去,沒走出幾步。又聽秦雷在身後叫道:「雲裳。」
「啊?」雲裳應聲回頭,有些茫然地望著秦雷。
「悠著點,別太累了。」秦雷也深深看她一眼,低聲道。
雲裳從心底里笑了,歡快地點點頭,便如蝴蝶一般飛走了。
……
「王爺,」見兩人磨嘰完了。公孫劍忙不迭地跳出來,急吼吼地問道:「人手和房子怎麼辦?」
「你把王妃親自救治傷員的消息散播開,城中的婦女自然會踴躍而來。」秦雷不耐煩道。
「那房子呢?」公孫劍不長眼道:「實在塞不下了。」
「你是豬啊?」秦雷終於忍不住爆發道:「不會再徵用個大宅嗎?」
「城中最大的就是李四公子的宅子。」公孫劍顯然早有預謀,小聲道:「俺下午親自去了兩趟,結果他家門口有兵丁站崗,說什麼都不讓!」說著還補充一句道:「這影響太壞了,弄得城裡再沒大戶肯借房子了。」
秦雷一聽,登時火冒三丈。怒道:「李四亥這個兔崽子,看我怎麼收拾你!」丟下一句:「孤親自去要!」便氣呼呼地向外走。
「叔,等等我,俺跟你一塊去。」剛走到院門口,伯賞賽陽便急匆匆追了出來,他也在救護所里治療。渾身十幾處傷口已經被包成了粽子,但所幸沒什麼大問題,至少還能跑能叫,那就死不了。
……
叔侄兩個便帶人到了城中最大的宅院——原先地城守府、現在的李府門外,正好與將要出門的李四亥碰了個面對面。
一見是他們倆,李四亥登時面色發白,轉身拔腿就跑,一邊跑還一邊叫道:「攔住他們!」
門口的親兵可都認識秦雷,哪個敢阻攔?兩人滿面狐疑的對視一眼,一口同聲道:「搞什麼鬼名堂呢?」便順著李四亥沉重的腳步聲。快步跟了進去。
「該不會是金屋藏嬌了吧?」秦雷壞笑道。
「那俺就殺了那淫婦!」伯賞賽陽兩眼一瞪道:「俺妹妹至今下落不明。他卻敢在外面養鳥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