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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雷有些不忍的起身道:「今日晚了,孩兒聽得有些乏了,不如明日外公再接著講。」
沈老太爺喝口參湯,搖頭道:「不礙事,外公我壯實著呢。你必須在風雨來臨前做好準備,時間對你來說太珍貴了。」
秦雷感激地點點頭,不再言語。
沈老太爺抖擻精神,提高聲調道:「我秦國在平靜六年後,一次新的混亂又要來了,這次不知把我秦國帶向何方。」
秦雷有些明白了,輕聲道:「可是文丞相……」
沈老太爺狠狠點頭,嘶聲道:「文彥博這個假聰明、真蠢蛋,達到今天這個高度,靠得把一個個官員拖下水,再拉到自己船上。同舟共濟的人越多,他的實力也就越強。可是現在……」
秦雷沉聲接道:「船要沉了。」他心中清楚,在外部壓力不大的情況下,若是文彥博的船沉了,大秦的均勢被打破,皇帝與太尉之間沒了緩衝,定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。而且,若是支撐國家運行的文官系統一旦癱瘓,誰也不知大秦會走向何方。
第四卷 火中蓮 第一三二章 帷幕徐徐拉開(下)
那日與沈老爺子談話後,秦雷對館陶說一句:「我們的計劃要改,速度要提上去。」他話說得輕巧,可這麼複雜精細的方略,牽一髮而動全身,幾乎後續的計劃都要重新調整。苦命的館陶來不及自憐遇人不淑,便被夜以繼日的文案工作湮沒。
而秦雷,依舊一副悠哉游哉的樣子,不是徜徉於中都城的大街小巷、遍品民間美食,就是泛舟於幾條貫穿京都的河道之上,依紅偎翠、飲酒作樂。讓秦泗水幾個深切體會到老闆與掌柜的天壤之別。
……
二月初八日,天空微露淡藍的晴。長亭外、官道邊、滿眼衰草黃。
秦家老五帶著老六老七為老大送行。大皇子現在算是帶罪之身,按規矩誰都不能送。當秦泗水小意提醒秦雷這點時,秦雷輕蔑地笑道:「規矩是給被規矩的人用的,理它作甚。」便接了兩個小孩一同前去。
秦霑、秦霄兩個小戲痴學著戲台上的將軍,向秦靂大喇喇的抱拳,使勁粗聲道:「黃沙百戰穿金甲、不破樓蘭終不還,元帥一路走好……」
話音未落,秦靂的大巴掌便在兩個小傢伙頭頂一人一下,笑罵道:「大哥乃是回營,不是出征。」說著一邊一個,把兩個小傢伙夾著抱了起來。
兩個孩子使勁抱住秦靂胳膊,哇哇的哭出聲來:「大哥。你別走,不想讓你走……」真摯地依戀之情讓鐵骨錚錚的秦靂眼圈有些發紅。
秦雷靜靜地站在一邊,感覺自己心中一酸一酸的。
等安撫好兩個小孩,秦雷與秦靂策馬前行。秦靂有些感慨道:「我們七兄弟同氣連枝,此時卻四分五裂,一想起來就讓人著惱。」
秦雷洒然笑道:「合則聚、不合則散,大哥休要學那小兒女作態!」
老大聽了。歪頭看了看秦雷無所謂的表情,哈哈笑道:「都說我秦靂是個武夫。我看你秦雷也差不到哪去。」
秦雷微笑道:「還差一些,需要繼續努力。」兄弟兩個大笑一陣,才扯回正題。秦靂望著天邊的孤雲,沉聲道:「五弟,若是想調你出京城,你千萬不要答應。」
秦雷心中一緊,知道老大聽到了什麼風聲。小聲問道:「是不是那家要對付我?」
秦靂尋思片刻,才狠狠點頭道:「沒錯,老李家從來睚眥必報,而且我聽說,你還拒絕了老爺子的好意。」
秦雷正色道:「我與大哥不同,那是你外公,你怎樣都可以。而我與他非親非故,若是服了這軟。豈不丟了皇家麵皮!」
秦雷已經摸透秦靂性子,這番話正對了他地直筒子脾氣。果然,秦靂神采飛揚道:「這才是我皇家好男兒,五弟,你要多教著小六小七點,別讓他們學上那幾個兄弟的娘們脾氣。」
秦雷哈哈笑道:「大哥放心。他倆自小以你為楷模,定能長成堂堂正正地好兒郎。」
秦靂有些自嘲笑道:「你早晚知道為兄是什麼樣的人」
秦雷剛想追問,秦靂卻轉到別的話題上,他嚴肅道:「我雖武夫,卻也知道當今形勢微妙,幾位長輩各有算計,不知哪天你我便會落入磬中,不得脫身。」
秦雷點點頭,知道作為一個方面統帥,定不會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粗暴。
秦靂聲音壓低道:「我的位置過于敏感、一舉一動牽扯太巨。是以我不能輕舉妄動。」
秦雷頷首乾脆道:「哥哥只管寬心。京里若有什麼不利於咱們的變化。弟弟一力應下就是。」
秦靂搖頭道:「大哥豈是那種不負責任之人?我把我的隨軍參議孫先生留在了京里,有什麼事情你找他。他可以全權代表我。」說著又不好意思笑笑道:「當然,孫先生畢竟是個幕僚,很多事情只能暗中籌劃,所以拋頭露面地事情還要兄弟多擔待。」
秦雷爽朗笑道:「出風頭的事情小弟最愛,哥哥放心。」
京都人以為定會拼個你死我活的兩兄弟,打過一場後,居然隱隱有了同盟之勢。
……
送別了秦靂,秦雷將兩個小東西打發回宮。見天色還早,秦雷便命車隊駛向鐵扣胡同的民情司。這個嶄新的衙門在秦奇帶領下從無到有,從簡至繁,發展得極為迅速。再加上貧窮乍富的秦雷不惜本的撒錢,不到七天,一個十幾名官員、百餘名胥吏地完整衙門已經呈現在秦雷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