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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位大學士默然,他們一直以為天佑皇帝懦弱無能,誰知他竟是如此通明洞徹之人……看來他當初所謂不能勝任,不是被大秦所面臨地困境嚇倒,而是出於對這個位子的清醒認識。
「陛下,請問如何才能斬斷這黑手?」麴延武叩首道:「老臣赴湯蹈火再所不辭!」田憫農趕緊有樣學樣地來一遍。
「不知道……」天佑帝緩緩地搖頭道:「皇祖父眼看就要解決這個問題,結果離奇遇刺;父皇好容易看到了希望,結果被帝國俘虜。生不如死。」說著自嘲笑笑道:「朕地雄武比不過皇爺;謀略遠遜於父皇,恐怕這也是朕能登基的原因之一吧!」
兩人聞言渾身一顫,使勁磕頭道:「臣等一片赤誠,萬萬不敢圖謀陛下啊!」
「朕說地不是你們,」天佑帝微微笑道:「你田憫農是先帝倚重的大臣;你麴延武則是我那五弟的鐵桿,你倆都可以算我皇家地股肱。他們有什麼事兒當然要避開你們。」
兩人這才抬起頭道:「如果鬥不過的話,陛下就暫且隱忍,以待時機吧!」
「不能等了,當初朕看明白之後,便左右推脫,不想當這個皇帝,就是為了不在其位、不謀其政。現在既然趕鴨子上架,坐上了大秦的皇位,那就得謀其政!就不能得過且過!不然怎麼對得起祖宗社稷?」天佑帝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道:「朕決定與他們開戰!卿等可願與朕、與皇家並肩作戰?」
二位大學士面色一肅道:「願為陛下粉身碎骨!」
「很好!」天佑帝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道:「那就為朕第一道詔書吧!」
「陛下請講。」兩人趕緊起身,一個磨墨一個執筆。凝神靜聽皇帝道:「朕乃愚魯。自即位以來,常感國事之艱危。政務之繁雜,實非一人可擔當,實非一人可操持。百姓常云:『兄弟齊心、其利斷金』,又云:『打虎親兄弟』,其言雖不甚雅致,然蘊含至理也!」兩位大人明白了,原來陛下是要提拔他的兄弟啊……
「天下至親不過父母手足,然父輩年事已高、當享天年,朕雖不孝,亦不敢偏勞;幸賴天父庇佑,父皇福廣,使朕有兄弟七人,除七弟年幼,尚不更事外,余者皆一時英才,國之棟樑也。此乃天授,朕若不用,必遭天譴矣!」
「現晉大哥秦靂為勇親王、領兵部事,三弟為哲義郡王、領吏部事,四弟為簡明郡王、領戶部事;五弟為武成親王,領大元帥王,節制天下兵馬;六弟為英誠郡王、待歸國後領大內禁衛。願眾兄弟齊心戮力,助我大秦早日轉危為安,興旺昌盛。欽此!」
田憫農兩人一邊揮筆寫就,一邊心中翻江倒海,陛下與大殿下那麼深的積怨都能放下,看來是聖意決絕了。只是真的有用嗎?兩位閣老互相看看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極複雜地意義。卻惟獨沒看到『信心』二字。
但無論如何,皇帝金口玉言,聖旨已成,這是誰都改不了地。望著兩個大學士離去的身影,天佑帝重新靠在椅背上,緩緩閉上眼睛,輕聲呢喃道:「兄弟。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。就算沒什麼實際作用,卻也是個名分啊……」
說著便沉沉睡了過去。在夢想之中,他似乎飛越了萬重關山,到達了戰火連天的潼關前線……
……
潼關城,已經有兩天沒有戰事了,但氣氛卻日趨緊張。
秦雷十分清楚,趙無咎會不惜一切代價取下潼關……哪怕是攻下潼關後再無餘里西進也無所謂。因為只要潼關已下,齊國就會徹底掌握戰略主動權。從此以後想怎麼打就怎麼打,想什麼時候打,就什麼時候打,完全可以做到予取予求、隨心所欲。
站在戰略的高度上,他堅信慘烈地守城戰必將發生。是以從入城的那天起,他便將加固城牆、增強防守放到了高於一切地位置。為此秦雷使出了強硬手腕,調動一切力量,將整個潼關城變成一具精密冷酷的戰爭機器。
而被秦雷寄予厚望地軍情參謀處。也終於在齊國的戰火洗禮後,開始發揮其應有的作用了。以塗恭淳為軍情處長的參謀人員,為城防做出了細緻周到的計劃,在認真閱讀之後,秦雷只是稍加修改,便簽字用印。將其變成了統帥命令:
其第一條便是鋤奸,任命李四亥為城內治安官,正在養傷的沈冰輔之。李四亥便按照沈冰地指點,帶領部下開始梳理全城軍民。靠著歷年地戶籍檔案,三天之內便排查出了不明來路者二百餘名,其中確定的齊國細作便有一百餘人。同時嚴格執行保伍連坐之法,迫使鄰里互相監督,以備有漏網之魚或不法之徒尋機作惡。
還委任牛校尉為巡城官,維持治安、防火防盜。又擔心齊人攻城,必用火砲。命牛校尉帶人將靠近城牆地茅竹屋、以及倉庫之類易燃建築悉數拆除。還命其取土沙麻搭、水瓮水桶之類的放火器具。分發於各保各甲,以備萬一。
……
事實證明。秦雷的推測完全正確。兩天之後,齊國的攻城器械終於從國內運到,也許是覺著被秦雷訛詐太丟面子,興化帝下了血本,將國內這些年製造儲藏的器械一股腦給趙無咎運來,並下旨嚴令他即日破關,直搗中都。
趙無咎之所以遲遲沒有強攻,也就是為了等這些東西。但他並沒有把皇帝的夢囈當回事兒,他現在覺著,只要能攻下潼關就夠本了。至於中都城,還是歇個三五年再說,甚至留給後人攻克也行,反正這次是不指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