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膽怯和潰逃像瘟疫一般,在齊軍陣中蔓延開來,很快便發展為成建制逃跑。就算有鐵心抵抗的,也被潰兵衝擊地立不住腳。更多人見大勢已去,便紛紛丟下武器跟著逃出了城堡。
本來已經疲憊不堪的京山將士。見狀精神為之一振。如風捲殘雲一般驅逐了城內所有的齊軍,關上了後城門。
隨著那兩扇大門緩緩關閉。號稱『不可攻占』的羊腸坂堡壘淪陷了。
……
但城內仍有來不及逃竄的殘敵需要肅清,尤其是城門樓上殺紅了眼的齊軍,根本不顧秦國援軍對後翼的攻擊,一定要把已經躲進城門樓中的秦國老鼠殺光。
別動隊倖存地將士已經全部撤到了二樓。換一種說法……便是留在一樓的全都戰死了。
二層城樓主要用於安放轆轤和絞盤兩大機械,能插腳地地方本來就少,塞進五十幾個官兵便已經是人挨人了……但即便空間再大,也不會有更多地倖存者了,這連傷代殘五十三個別動隊員,便是撤進城門樓時的全部,其餘將士在門外時便已經全部陣亡了……
……
不知什麼時候,太陽升起,驅散了山間地薄霧,將光明和溫暖還給了山谷中的生靈。
此時是初冬,這羊腸坂堡壘在群山環抱之中,能見到金光閃閃的太陽,至少已經是卯時末了。
城中的喊殺聲終於漸漸平息下來,京山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,付出一百多條人命,才將城牆上的上千敵軍肅清。隨著最後一個頑抗的齊軍倒下,城堡中終於只剩下秦軍了。
疲累欲死的京山軍將士,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,他們抓緊時間熟悉城防,搬出武庫中的守城器械安放在城堡四周,在援軍到來之前,他們要頂住坪上和十八盤齊軍的反撲。
……
直到天光亮了,三師的官兵才看到統領大人滿臉擦傷。左眼腫脹、鼻子上還堵著兩條暗紅色地破布頭,與他往日乾淨利索的形象大相逕庭。
看到眾人怪異的目光,沈青才想起自己的臉蛋在地上搓過,趕緊把堵著鼻子兩條布頭拽下,又想用手背抹抹臉,但一碰到臉上的傷口,便痛得嘶嘶倒吸涼氣。
醫務兵趕緊上前。想要為統領大人處理一下傷口,卻被沈青伸手擋住。沉聲問道:「別動隊的傷員都救治完了?」
醫務兵搖頭道:「還沒有,他們幾乎是人人帶傷,醫療隊全部出動,還是忙不過來。」
「那你還待這幹嗎?」沈青想要板起臉,無奈麵皮一動便生痛,只好作罷。
「大人,您的臉?」醫務兵委屈巴巴道。
「趕緊滾蛋。」不耐煩地揮揮手,沈青沒好氣道:「我已經定親了,不擔心娶不上媳婦。」
……
攆走了一片好心的醫務兵,沈青便頂著一張滿是傷痕地臉蛋子,在城牆上巡視起來。卻與一個捂著臉,滿世界找醫官的遊騎兵准尉迎面碰上。
對於衝撞了上校大人,那准尉卻毫不在意,呲牙笑笑道:「沈大人勞駕了。知道哪裡有空閒的醫官嗎?」
這沒大沒小的舉動,可觸怒了視軍規高於一切的沈統領,不悅道:「你叫什麼名字,哪一部分的?」話說牧野原大捷後,所有參戰官兵的軍銜都普調了一級,不少功勳顯赫地還上調了兩級。是以單看軍銜。已經認不出誰是誰了。
「大人別生氣,我是秦淇水。」准尉這才羞羞答答的放下左手,露出半邊面龐,果然是大名人秦淇水。
一見是這位活寶,沈青頓時沒了怒氣,笑罵道:「你小子,捂著臉幹什麼?」此人乃是京山軍中的異類,觸犯軍規如家常便飯,幾乎把京山軍的刑罰嘗了個遍。為了整治他,許田甚至琢磨出了許多不在軍規上的酷刑……譬如說扒光了衣服倒吊一天一夜。但這傢伙比蟑螂還要頑強。無論受多重的刑罰。不出幾天便又活蹦亂跳,且依然我行我素。繼續違規犯法……
但這傢伙的軍事素質太強了,在精英薈萃的遊騎兵中也是首屈一指,讓人著實又愛又恨。若是依著軍法官秦壽地意見,早就把這害群之馬攆出軍營了。可秦雷不這麼看,他動用了統帥令牌,為秦淇水頒布了一條特殊的軍規:除了觸之則斬的軍規,他可一概不遵守。
當然其餘人也不必眼紅,因為這條軍規的開頭有一句——凡是能將京山軍所有非斬首刑罰享受一遍者,便可擁有此等待遇。只要您能有秦淇水那煮不熟砸不爛錘不扁碾不碎的好身板,一樣可以享受此等待遇。
哦!還得有個親王世子的顯赫身份,至少得讓人不敢下死手吧!不然軍棍無情,當真以為是用來舒筋活血地?
……
不敬上官杖四十、頂撞上官杖八十,所以秦淇水能跟秦雷之外的所有將官嘻嘻哈哈!聽見沈青問自己,秦淇水苦著臉道:「唉!毀容了。」說著把另一隻手輕輕張開,讓沈青看一眼臉上細密的傷口,便重新捂住了。
「才半邊呢。」沈青指指自己的臉,苦笑道:「我這全毀了的都不急,你急什麼?」
「我的大人啊!」秦淇水翻白眼道:「你本來長得就不咋地,現在只是更不咋地了,沒有人會覺著遺憾的,」說著愁眉苦臉道:「可我這張完美的臉蛋要是毀了,中都城的姑娘們會傷心欲絕的。」
對於這種自我感覺良好地傢伙,沈青也是無可奈何,只好岔開話題道:「沈冰呢?怎麼一直沒瞧見他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