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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不是那位便宜姐夫要照顧妹夫,而是為了請求秦雷不再追究他在刺殺事件上的失職,不得不向秦雷所做的妥協罷了。
所以一路上秦雷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,那都是王府中培養出來的人手,現在已經換上了兵馬寺的號服,挎刀持鞭,人模狗樣在大街上巡邏,在城門上放哨。看的秦雷心花怒放,關上車窗笑道:「這些小子們可得盯緊點,別讓他們被那些兵痞子帶壞了。」
車廂里還有石敢、沈冰和侯辛,只要不發生危險,石敢一貫的充當擺設兼服務生。所以秦雷的話,是對另兩人說的。
儘管侯辛現在還處於見習期,但沈冰打定主意讓他儘快挑起大梁,好正式上任。所以也是一言不發,跟石敢兩個像一對泥塑似的,直楞楞地看著侯辛。
侯大都司只好抓耳撓腮道:「俺知道了,多盯著點就是。」
秦雷微笑道:「你也不能鬍子眉毛一把抓,把這事兒交給沈乞吧!我把他留在京里了,這類事情你們就商量著辦吧!別什麼事兒都去麻煩館陶先生。」
「卑職知道了。」侯辛愁眉苦臉道:「看來大軍演俺是摻和不上了。」
秦雷輕聲安慰道:「只是分工不同。都很重要。去吧!」侯辛和沈冰向秦雷深施一禮,下車離去了。他們本來就是送行的,自然不可能一路跟下去。
車行了一段距離,秦雷突然冒出一句道:「若是俞錢在,他其實是最適合留守地,耐得住寂寞,心又細……」說著幽幽嘆息道:「唉!可惜了啊……」
石敢也不知該如何勸慰,只好默然地看著王爺毛茸茸的下巴發呆。直到馬車停了,才回過神來。他打開車窗一看,輕聲稟報導:「王爺,長亭到了。」說完便拉開車門,先跳下去查看四周。
「王爺請下車。」不一會兒,石敢的聲音傳來。
秦雷點點頭,便披上大氅跳下車來。這才發現十里長亭上,已經是旌旗如織,人山人海,甚至還有樂隊歌舞表演。他不禁奇怪道:「怎麼搞得這麼隆重?我記著老大走的時候,也就是幾十個親友送了一下,這差別也太大了吧!」
石敢搖搖頭,表示自己比他更無知。好在迎上來的秦守拙聽到了,終於沒讓秦雷白提問一回。
今兒老秦的氣色頗為晦暗。但還是勉強笑道:「回稟王爺,因為太子殿下乃是出使,這可是關係國家體面地大事,要載進史書的,所以必須合乎規格。」他知道秦雷不懂那些規矩套子,所以儘量通俗地為他講解。
秦雷頷首笑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便好奇問道:「老秦,你說我這些年幹的事兒,有幾件可以載入史書?」
秦守拙見他問的天真,不由笑道:「最起碼兩次。」
「哪兩次?」秦雷微微激動問道。
秦守拙掰著手指,一本正經道:「您出質齊國十六年那事兒應該會提一筆,還有在記述平定彌勒教時,還可能提一筆。加起來應該會超過十五個字,」
「就這些?」秦雷不滿足道:「我覺得應該可以寫厚厚一本書了。」
秦守拙微微笑道:「殿下,史家記述都是刪繁就簡的春秋筆法,不會在不重要的事情上著墨的。」
兩人一邊說。一邊走到送別的人群中。此時太子正捧著個黃絹,在擺個著香爐地案台前念念有詞。也不知道在跟哪位列祖列宗交流呢。
秦雷起初饒有興趣的聽一會兒,發現全是些屁話,頓時沒了興趣,繼續朝一臉肅穆的秦守拙問道:「那你能寫進史書幾次?」
秦守拙聞言嘆息一聲道:「史書又不是咱們秦氏的族譜,卑職為官數十年,卻是沒有一件值得書寫的事情。」語氣中有說不出的蕭索。
秦雷微微皺眉,旋即明白了他的心病何在,輕聲笑道:「不要急,你還年輕的很。」
秦守拙苦笑道;「卑職可不年輕了,四十三當上京都府尹,今年過了夏天,可就五十二了。」這傢伙滿以為自個在二三月里衝鋒在前,撤退在後,功勞還是大大地。可朝廷組建了內閣,一下子多出五個一品大員,空出了好些個令人垂涎的位子。
可結果呢?那些沒出力的傢伙一個個升的升、遷的遷,他卻依舊牢牢地坐在京都府尹地位子上,簡直要把椅子坐穿了。
看著愁眉不展的秦守拙,秦雷輕嘆一聲道:「其實本來,我打算推薦你入閣的,但陛下說三品太低,給我否了。而禮部已經進入清水期、沒有意思;戶部你也干不來……」秦雷越說秦守拙的臉色就越灰敗,看著竟有些如喪考妣的意思了。
秦雷這才一本正經道:「所以只有吏部空著,還算是有些滋味,不知秦大人能否屈就啊?」說完便一臉壞笑得盯著秦守拙。
這一課,秦守拙的老臉極其精彩,歡喜、錯愕、驚訝、激動等八九種表情同時噴涌而出,看起來就像一朵皺皺巴巴的菊花展開一樣。好半天才回過神來,捂著胸口喃喃道:「真的嗎?」
「不信拉倒。」秦雷撇撇嘴,一臉壞笑道。
秦守拙這才確信無疑。眼眶頓時濺出淚來,咬著嘴唇哆嗦道:「屬下會好好乾的。」秦雷笑著拍拍他地背,沒有再說話……因為該輪到他上場了。
整整衣襟,秦雷和從另一邊走出來地老三一齊到了太子面前,秦雷端著酒壺,將老三手中的酒杯盛滿,老三便把那杯子端到太子面前。大聲道:「二哥呀!一路走好哇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