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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彥韜聽出了大哥語氣中的絕然之意,他卻不想坐以待斃,前傾著身子緊張問道:「難道我們哥倆就得做這兒等死?」
文彥博慘然笑道:「難道我們哥倆還能逃出去嗎?就算秦雨田不殺我們,李渾、昭武帝,哪個能放過我們呢?」
文彥韜狐疑地望著大哥地臉,剛要說話。就聽著外面的喧譁聲越來越近。只聽管家在門口叫道:「相爺在內室休息,你們不能進去……」話音未落,便被人掐住脖子一般,再也沒了動靜。
伴隨著紛亂的腳步聲,門帘被掀開了,幾個神情彪悍地護院挾持著剛剛出去的文銘禮,紛紛攘攘的進了內室。
文彥韜霍得站起來,色厲內荏道:「你們要幹什麼。想造反嗎?」
誰知那些供奉根本不買他的帳,看都不看他一眼,便朝文彥博拱手施禮道:「相爺待我們一向不薄,我們往日也盡忠職守。但咱們並沒有把命也賣給相爺。」「就是,有道是:『夫妻本是同林鳥、大難來時各自逃』,何況咱們只是東主與供奉關係。現在府里眼看就要滅頂,還請相爺給條生路,放我們離去吧!」
文彥博仍舊穩如泰山的坐著,輕輕擱下茶盞道:「諸位所言有禮,那就請自便吧!」
幾位供奉心道:『要是能走了,我們還跟你這聒噪呀!』互相看一眼,那帶頭的頗有些不好意思道:「現在外面都是五皇子的人,我們雖然不懼,但也沒必要惹惱一國殿下不是?還請借您地密道一用,給弟兄們行個方便。」
文彥博捻須笑道:「你們怎知我府上有密道的?」
供奉們見老相爺沒否認。欣喜若狂道:「咱們假假也是在府里許多年了。還是有所耳聞的。」
文彥博看邊上的兄弟一眼,淡淡笑道:「彥韜。你說咱們府上有沒有密道啊?」
文彥韜也摸不清他的注意,苦笑一聲道:「有……還是沒有呢?」
文彥博呵呵一笑道:「這個可以有。」
文彥韜面色變換數息,一咬牙道:「有!」供奉們本想用二公子做人質,卻沒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順利,聞言歡喜道:「還請相爺放生。」
文彥博微笑著從懷裡摸索出一把鑰匙,輕聲道:「你們到臥室里,將那立櫃打開,密道就在柜子裡面,可以直通三條街外的一間廢棄民宅,好自為之吧!」
幾個供奉欣喜萬分,剛要放開文銘禮,卻被其中一個疑心重的喚住,乾笑一聲道:「相爺大人大量,跟您相比,兄弟們可就是小人之心了。」說著一把拉過文銘禮,真小人道:「咱們跟相爺打個包票,只要能順利逃出去,咱們就一定把二公子送到安全的地方,您看如何?」
文彥博眉頭微微一挑,聲音發冷道:「你們不相信老夫?」
「防人之心不可無……」那供奉無所謂地笑笑道。
這時文彥韜一把拿過乃兄手中的鑰匙,對幾個供奉凜然道:「你們且放開我侄兒,本人來跟你們走一道。」說著朝文彥博道:「大兄稍候,等送走他們,我就回來。」
文彥博眯眼看他片刻,良久才緩緩道:「外面很黑,你真想去?」
文彥韜心道:『怎麼也好過在這兒等死吧!』拿定主意,便狠狠點頭道:「為大兄分憂。」
稀里糊塗的文銘禮也搞清了狀況,當場不讓了,去搶那鑰匙道:「二叔,你年紀大了,腿腳又不靈便,還是我去吧!」
文彥韜只是不讓,叔侄倆便互相爭奪起來。看得供奉們暗自點頭道:『看這兩位的樣子,那密道應該是真地了。』心中最後一點疑惑盡去,領頭的一個朝文彥博拱手道:「俺們就能帶一個出去,還請相爺決斷吧!」見相爺如此大度,他們也不好意思太過小器,便真地準備為他帶一個子弟出去。
文氏叔侄頓時停下手上的動作,定定看著文彥博。等待他的宣判。
文彥博還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樣,把玩著手中的一方玉石印章。輕聲道:「你們把二老爺帶走吧!」說著看向文銘禮,溫聲道:「銘禮啊!再陪父親一會兒,好不好?」
文銘禮滿臉地不情願道:「爹……」剛想拒絕,卻又想道,讓那些人先趟趟路也沒什麼壞處。便點頭道:「好吧!」
文彥博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,但見他答應下來,心中還是很高興的,不由開心笑道:「真是好孩子呀!」
供奉們見人選已定,領頭地向文彥韜問道:「二爺還用回去收拾一下嗎?」文彥韜尷尬笑笑道:「不用。」說著不由自主的摸摸了腰部。
眾人這才注意到,一向體型偏瘦的二爺,居然一夜之間長起來小肚腩,立時明白了其中地貓膩。供奉們便朝文丞相拱拱手。魚貫向寢室走去。
文彥韜對身邊地供奉說兩句什麼,便神色黯然地朝文彥博叩首道:「兄長,您要保重啊……」
文彥博也頗為傷感道:「兄弟,你我從此以後天人永別,若是你僥倖活下來,別忘了初一十五給大哥送些錢花。」
文彥韜本來挺傷感地。卻聽著大哥說什麼『僥倖』,心中鬱悶道:『這話說得真晦氣……』又朝文彥博兩叩首,便起身快步追趕那群供奉去了。
文銘禮見他們走遠了,不由急地抓耳撓腮,卻見父親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,過了一刻鐘才不疾不徐道:「坐下。」
文銘禮只好放半邊屁股在座位上,眼睛卻一個勁兒地往裡屋瞟。看著他如此作態,文彥博剛剛生出的些許欣慰轉眼化為烏有,略微生硬道:「為父在南楚辦了些產業,文契都存放在壽春的大通銀號里。你憑著這枚印章。再加上為父的親筆信,便可以將它們提出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