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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雷到青龍大街時,稅務司的大隊人馬也剛剛開到滿園春門口。
見來了幾百號子手下,豬頭主事膽氣頓時壯了起來,哼哼冷笑道:「把他們抓起來,老子要把他們擺成十八般模樣!」百十號手持刀槍的稅吏便要往門裡沖。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。
「住手!」衝鋒中的黑衣衛齊聲吶喊。有如一道平地驚雷,讓所有人心中一哆嗦。待尋聲望去。便見一隊黑衣黑甲黑馬的黑騎士,地獄使者般,踏著漆黑地夜色而來,頓時就震懾住了全場,沒有一個敢輕舉妄動的,包括那豬頭主事。
轉眼之間,黑衣衛便衝到了門前,稅卒們這才看見,這些騎士居然全部端著弩弓,弓弦已經上緊,一觸即發。
「你們要幹什麼?」沈乞傲然俯視著亂七八糟的稅吏,冰冷地問道。
這些稅吏雖然如塵泥般低賤,卻也聽說過大名鼎鼎的黑衣衛,一見到這些從頭到腳、從人到馬全都是黑色的惡煞,立刻便聯想到了那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王爺,哪裡還敢動彈分毫?
那豬頭主事沒料到對方的援軍來地如此之快,躲在人群中哆嗦道:「我們是稅務司的,接到舉報說滿園春偷逃稅銀、私設分店,過來檢查檢查,也好還賽老闆個清白。」
「檢查?檢查還要出動這麼多兵力?我看你是要抄家吧!」沈乞冷哼道。
豬頭主事探出半個豬頭,細聲陪笑道:「他們拒不合作,毆打稅官,下官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。」他對背後的黑幕了解一些,是以即便心裡長草,也要咬牙硬撐著。
所謂縣官不如現管,比起隆威郡王那高在雲端的聲望,還是相府所擁有的對滿朝官吏陟罰臧否地權利,更讓他畏懼。
沈乞本就不是伶牙俐齒之人,被這胖子不軟不硬頂幾句,直覺他說得合情合理,一時竟想不出什麼話來回擊。
就在他有些尷尬之時,道左響起了嫵媚的笑聲:「我說這位主事大人,真是吃了豬油蒙了心,也不看看這是誰的買賣。」順著聲音望去,便見一個身穿翠色衣裙,外罩棗紅流蘇披風的少婦,在幾個黑衣衛士的護衛下,從夜色中走出。
見那女子出現,沈乞不由鬆口氣,若是逼得讓王爺親自出馬,他的罪過可就大了。好在莊老闆來了。
「你是誰?」豬頭主事卻不認得莊蝶兒。
「奴家姓莊,夫家姓石。你喊我石夫人即可。」莊蝶兒儀容高貴,聲音清淡。
「好大的口氣啊!」豬頭主事眨巴著小眼睛,見對方地人越來越多,知道不可能占到便宜,嘿嘿冷笑道:「想必你就是滿園春的莊老闆,來的正好,明日帶著帳本去稅務司走一趟。沒查清楚之前不許開門。」說完便帶著一干手下撤走了。
自始至終,秦雷都沒有露面。他只是在黑暗中靜靜地看著一切地發生,他知道這件事絕不是孤立的,若是這次都要自己出面解決,那將來麻煩四起地時候,他即使疲於奔命,也無法將所有地窟窿都堵上。
「王爺。」莊蝶兒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喚回。
「唔,」秦雷朝她點點頭。輕聲道:「看來有人要跟我們動手了。」
莊蝶兒掩嘴輕笑道:「只要有王爺在,咱們這些蝦兵蟹將就是大樹底下好乘涼,不擔心地。」
秦雷沒好氣笑道:「今日你也看到了,他們不打算過度激怒孤王,難道這種騷擾也要孤出面擺平嗎?」
莊蝶兒這才正經起來,柔聲道:「兵對兵、將對將,那些嘍囉當然由我們這些嘍囉對付了。」
秦雷呵呵笑道:「你是大將,可不是嘍囉!」莊蝶兒聽了心中暗喜。朝秦雷微微一福道:「不管是什麼,都要為王爺分憂解難就是了。」
秦雷點點頭,摸一下馬鬃,微笑道:「對方之所以膽敢囂張,無非就是仰仗著背後的勢力,以及他們官差的身份。你們無需太過在意。有人來了就打將出去,大不了孤王和他們的堂官對簿朝堂。」
莊蝶兒抿嘴輕笑道:「王爺著眼大局,對咱們這些蠅營狗苟卻是有些不甚了解。」有些猶豫地望了秦雷一眼,小聲道:「那些人雖然可恨,可是打不得的。」
秦雷微微皺眉道:「說仔細點。」
莊蝶兒仰頭看著秦雷道:「這開門做買賣,就要有上有賣家下有買家,就拿這滿園春來說吧!咱們要從人市上買瘦馬,從菜市上進酒菜,至於胭脂水粉、木炭柴火這些日常所用。也是需要從旁人那裡買的。而沒有客人們光顧的話。咱們也是開不下去地。」
這女人嘴皮子相當厲害,在秦雷面前依舊吧啦吧啦。跟炒豆子似的:「咱們家硬氣,固然不怕這些小人報復,可那些買家賣家可不敢惹這些貪官污吏,縣官不如現管啊!王爺。」說著意識到自己有些張揚,又福一福道:「妾身妄言無狀、王爺恕罪。」
秦雷苦笑一聲道:「正的反的都讓你一人說了,孤還能說什麼?」擺擺手,阻止莊蝶兒開口賠罪,他輕聲道:「你說的對,孤王確實考慮不周,你可有什麼好主意?」
見王爺滿懷希翼地望向自己,莊蝶兒不好意思搖頭道:「妾身頭髮長見識短,哪有甚好好主意。」
秦雷失聲笑道:「說得這麼歡,卻讓孤白歡喜一場。」
莊蝶兒輕笑道:「雖沒有什麼好主意,賤妾卻知道此事乃是斗於廟堂之上,亂於市井之中,王爺若想解決這麻煩,還得著眼於朝堂之上,不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