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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布衣先接過去,掃了一眼,便傳給館陶,沉聲道:「這事很嚴重。」說完便住了嘴。直到館陶也看完,樂布衣才輕聲道:「五院六部的長官八成出自丞相門下,這本身就是個極大的隱患。現在這些部院的堂官們開始串聯,就說明文彥博要有大動作了。」
秦雷眉毛緊擰道:「針對孤王?」
樂布衣頷首道:「文官做事,講究的是道理先行,以正大光明,掩蓋鬼蜮伎倆,所以不會出現意外的。」
「什麼時候?」秦雷地聲音漸漸變冷。
樂布衣沉吟道:「若是要彈劾您,那就是這幾日的事了。」
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九零章 畏刑偵秦霖走京山 動真火秦雷厭鬩牆
京水河上的會議已經過去一個月了,轉眼進入了十一月。
這一個月里發生了很多事,比方說下了昭武十七年的第一場雪;比方說那些新兵蛋子結束了隊列等七項新兵訓練,看起來已經像個兵樣了;比方說永福的身子又不大好,喬雲裳已經火速北上了;再比方說……都察院的御史們,開始參劾隆威郡王殿下了……
……
從昨天夜裡開始,北風拎著棉花絮子似的大雪片子,呼嗒呼嗒地往地下摔,直到五更天才停下來。卯時開門一看,『嚯』,已經下了千層餅那麼厚的一層,給整個營盤都蓋上了白被子。
張四狗小聲咒罵一句,彎腰往棉靴子上套個木屐,吱嘎吱嘎地踩著積雪走到校場中央,從兜里掏出個銅哨子,鼓起腮幫子使勁一吹。
「嘟嘟……」清脆的哨音迴響在京山營的上空,把在雪地找食吃家雀兒嚇得撲棱著翅膀飛了起來,也把夢想中的士兵們驚醒了,一排排原本還很安靜的二層營房,立刻喧鬧起來。
一間門外掛著『九五二』牌子的寢室內……
「起床了!起床了!」睡眼惺忪的胡隊長,一邊手忙腳亂的穿著棉褲,一邊大喊道。
屋裡頓時亂做一團,兵士們猛地睜開眼睛,從上下床上蹦下來,穿衣裳的穿衣裳。上茅房地上茅房,還有直接端盆去洗漱……只有靠牆的一張特大號床上,仍然鼾聲如雷。
秦頊已經穿好棉衣棉褲,這才去拍打仍舊酣睡不醒秦俅,等那傢伙好不容易醒了,別人都整理好內務了。『整理內務』這個詞,自然也是秦雷的創舉。大半輩子都在軍營里摸爬的人,最看不得手下士兵邋邋遢遢。從有條件那天開始。他手下的衛士便被嚴格要求要每日洗臉洗腳,用青鹽蘸著楊柳枝刷牙,至於被褥整齊、保持室內衛生更是納入考評的大事。
這些邋遢慣了的丘八們,起先很不習慣王爺這套,不過在秦雷地大棒下只有乖乖屈服,後來引入了光榮積分制度,規定每年內務前三名的小隊。每人會得到半個光榮積分,眾人這才認真執行起來。等著重複地日子久了,也就成了習慣,你再讓他邋邋遢遢,反而還不習慣呢。
話說回九五二小隊,等秦頊也整理好內務,秦俅才剛剛從懵懂中清醒過來,見同袍們都已經收拾停當。他也絲毫不著急。周圍的同袍也毫不奇怪,打聲招呼就往外跑。
秦俅為什麼不著急?因為他知道自己貪睡,在起初幾次遲到被罰後,便想出個法子——『不蓋被子、和衣而睡』,這樣每天早上也不用費事再穿一遍衣服,再疊一次被子。直接下地穿上棉鞋就成了。
這法子別人是學不成的,你以為俺球球那身肥膘只是肥膘?那還有個學名叫大皮襖呢。
他把豆腐塊似的被子,從櫥子裡小心翼翼的抱出來放在床頭,再細心地把邊角捋直了,起身滿意的呼口氣,便從衣帽架上拿起棉帽子哐哐地跑了出去。
等他到了校場上,兵士們已經到地差不多了,趕緊找到自己的隊伍站好了,便見石魔鬼帶著他親愛的大狼狗和小狼狗,出現在了隊伍前。
大狼狗是一條狼和狗雜交的大狼狗。小狼狗卻不是真的狗。而是兵士們對許田大人的愛稱。這位斥候頭子曾經無數次將企圖開小差的兵士抓回來,到現在為止沒有放跑一個。私下裡小兵們都認為,沒有個狼的鼻子是做不到這一點地。
但狼在軍中是個積極正面的形象,豈能用來形容敵人。富有創造性的小兵們,便在狼的前面加個『小』字表示輕蔑,後面加個『狗』字,表示憤恨。許大人也就成了『小狼狗』。
『小狼狗』和大狼狗分別站在石魔鬼左右,兵士們趕緊昂首挺胸收腹提臀的站好,誰也不想在這在大冬天的早晨找不肅靜不是?
今日地值星官張四狗見教習長到了,趕緊大聲命令各中隊長報數。中隊長站在各個中隊的前面,他們的大隊長則站在十個中隊長的前面。
一陣此起彼伏的報數之後,中隊長便跑步到自己大隊長面前,大聲報告起來。等中隊長都報告完了。大隊長們便轉向值星官張四狗,大聲行禮報告道:「報告值星官,一大隊應到九百九十七人,實到九百九十七人,報告完畢!」
張四狗還禮過後,便轉向下一個,直到十個大隊報告完畢,張四狗便轉身跑步到石勇面前,霍的行個軍禮,大聲稟報導:「報告總教習,新兵師點名完畢,應到一萬零七百二十人,實到一萬零六百一十人,病假八十人,禁閉二十九人……失蹤一人。」說到最後,身為二大隊大隊長的張四狗,有些心虛地望了石大人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