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胖掌柜恭聲退下,張羅著上酒菜去了。
待廳里沒了外人,秦霖才對秦雷輕聲道:「這家店可夠闊氣的,看這清一水的黃梨木桌椅。還有這一大塊波斯羊絨地毯,再看看房裡的擺件,都是前朝的上品三彩瓷器,再配上牆上的顏真卿、柳公權、閻立本、李思訓。這一屋子擺設價抵萬金不說,更可貴的是協調,讓人一進來,就感覺重回盛唐一般。這家酒樓著實要比萬里樓還高一個檔次。」
秦雷輕聲笑道:「我說大學士,自從上了車你就喋喋不休。怎麼到了這兒還扯你地生意經呢?」
秦霖這才想起正事來,撓頭笑道:「三哥我就好這口。」
這時胖掌柜帶人進來,上茶上酒上菜,茶是蒙頂石花、酒是瓊漿玉液、菜是山珍海味。不一會兒,便擺了琳琅滿目的一桌,胖掌柜的躬身笑道:「二位官人請慢用。」便輕手輕腳退了出去。
看著滿桌子酒菜。皆是自己鍾愛的菜品酒水,秦雷的嘴角微微上翹,他雖然不喜歡阿諛奉承,但對這種不著痕跡的討好,還是很受用的。
秦霖給秦雷倒上酒,兄弟兩個就推杯換盞飲了起來。一上午的早朝覲見,兩人都有些餓了,便先揀些輕鬆地話題下酒。酒過三巡、菜過五味之後,秦霖這才擱下酒杯,輕嘆一聲道:「兄弟。今天父皇這事兒弄得我有點暈。你給我把把脈。梳理梳理成不?」
秦雷夾一筷子清蒸鱸魚,送入口中細細品嘗道:「弄那麼清楚幹嘛?反正橫豎沒人敢得罪你就是。」
秦霖嘿嘿笑道:「不錯。這下子沒人敢欺負我了。」旋即又不自信道:「可你說父皇為啥偏偏選擇我呢?」
秦雷擱下筷子,微笑道:「無它,均衡各方勢力爾,對父皇來說,你是必然的選擇。」
「能說具體點不?」秦霖給秦雷端杯酒道。
秦雷心道:『你知道那麼多幹嘛呀?』但轉念一想,這位日後要在中樞供職、帝前行走,若對時局沒有個清晰地認識,怕是要吃大虧的。想到這,終於點頭道:「就跟你說道說道。」
「好啊好呀!」老三歡喜道。
「文彥博一去,朝堂上頓時出現了巨大的權利空間,而陛下呢?又難得掌握了分配的主動權。父皇本來想全部據為己有的,但堅持了兩個月不到,就已經累的筋疲力盡,不得不將權利分配一部分出去。雖然如此,老頭子一定希望將來的大學士都乖乖聽話,不要再出現文彥博那種老不死。」
秦霖端著酒杯道:「那就找自己人唄!」
秦雷與他輕輕一碰杯,微笑問道:「自己人?你覺得在父皇眼裡,誰是他的自己人?」
秦霖仰脖干下一杯,咂咂嘴笑道:『你呀!』
秦雷哂笑一聲道:「那怎麼不讓我當大學士?」
秦霖一挑眉毛反問道:「不是讓麴延武當上了嗎,再加上我,誰不知道我倆是你五殿下地鐵桿。」
「那王安亭、田憫農、還有那個什麼周廉犇呢?」秦雷笑眯眯問道。
「這個嘛……」秦霖一時語塞,不確定道:「充數的吧!」
秦雷搖頭笑道:「絕對不是,父皇的安排十分巧妙,這次的五位大學士各代表一方,沒有一個是充數的。」說著看他一眼,嘿嘿笑道:「若有一個,那也是你。」
秦霖耷拉下眉毛,無可奈何道:「雖然是實情。但說出來還是很打擊人的。」
秦雷不再逗他,伸出食指在杯中沾點茶水,在桌上劃一條線道:「麴延武代表我,」又劃一條線道:「王安亭代表太子,」再劃一條道:「而田憫農則代表幾個老傢伙。」
「那個周廉犇呢?他是代表什麼人地?」秦霖追問道。
秦雷劃一條斷斷續續的水線,輕聲道:「他是周嬪的父親,假假也算一國國公。乃是先帝朝的同進士。也曾當過一任縣令,但不久便因事獲罪。罷官流放三千里,女兒也被送宮裡為奴。後來金風玉露一相逢,他女兒變成了周貴人,還生下了老六。陛下自然特赦了他,還提拔其為周平知府。十幾年來不聲不響,居然坐到了總督,應該算是陛下的人。」這名單秦雷早就知曉。自然要調查一番了。
「又是個悶聲發大財的傢伙。」秦霖嘟囔一句道:「看來老六是要大翻身了,你還不知道吧!他已經補進御林軍了,看起來父皇要栽培他一番呢。」
「什麼時候的事?我怎麼不知道?」秦雷頗為意外道。年前秦霖還求自己要進黑衣衛,但後來因為在除夕夜受傷耽誤了,秦雷也就沒有催促。卻不曾想,人家竟然另攀高枝了。
秦霖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,趕緊解釋道:「大概就是你忙著春闈地那段日子。可能是看你忙,便先不驚動你了吧!」
秦雷緩緩點頭,淡淡道:「也許吧!」便不再說這事兒,轉回原來的話題道:「現在這四個大學士算是分屬四方,你地立場就分外重要了。」
「我地?」秦霖奇怪道:「誰不知道我和你是穿一條褲子地?」
秦雷搖搖頭道:「原先無妨,從今往後。你要是還給人這個印象,怕是不出一年半載,那大學士位就要易主了。」
秦霖緊緊皺眉道:「為何?」
「陛下需要占多數。」秦雷言簡意賅的解釋道:「你畢竟是父皇地兒子,所以他認為你還是可以倒向他的。」
秦霖把腦袋搖得如撥浪鼓一般,連連擺手道:「從去年那次金殿之上,你為我和老四出頭之後。我就認定跟你混了,那是一定不會變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