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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秦雷心裡清楚他現在喜歡哪個要多些。但這事不是加減乘除那麼簡單。詩韻乃是他一見鍾情,所謂初戀也不為過。想到昔日為了拉近關係,自己厚著臉皮『師傅師傅』地亂叫,又央著妹妹探聽情報,煽風點火,再加上一次次的耍寶獻殷勤,才把人家姑娘地芳心一點點拉了過來。要知道,最初在詩韻眼裡,他五殿下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憊懶公子哥。
讓秦雷現在去跟人家說:「我覺著咱倆不合適……」這種天下至賤的事情他是不會幹的。覺著不合適,當初別追啊!反正若是詩韻披上別家的蓋頭。他一定會做些驚天動地的大事的。
威隆郡王再怎麼裝文明。骨子裡還是個丘八。
剪不斷理還亂了半晌,直到睡個長長的午覺起來。他才將這些兒女心緒壓下。起床後正在吃羹,這時雲裳與詩韻會診完了,兩人攜手上樓,向秦雷齊齊一福。秦雷見了兩個一時瑜亮地可人兒,心中長嘆一聲道:「實在不行擲硬幣吧!到時候娶一個,搶一個,總不能錯過就是。」
雲裳見王爺目光閃爍,不知他又在尋思什麼壞點子。趕緊把話題往永福身上引。果然一聽妹妹的病情,秦雷的腦子一下清明起來,沉聲問道:「如何?」
雲裳輕聲道:「據奴家與詩韻姐姐探討,公主殿下乃是先天不足,手足少陽、太陽經滯澀,陽虛生外寒,以至面色虛白,畏寒怕熱,手腳冰涼,體質孱弱。」
秦雷聽不大懂,乾笑一聲,雲裳便知道他的意思,又用白話解釋道:「公主因為經絡的原因,身體陽虛,畏寒怕熱,別的季節還好說,一到了隆冬,天寒地凍,難免陰盛陽衰,體徵漸弱,貴體虛疲。而且……」頓了頓,才小聲道:「《素問·上古天真論》有雲『女子二七而天癸至』,身體便陰氣更盛,陽氣更衰……」
「永福今年十四歲。」秦雷默然道:「會有什麼後果?難道溫泉也不管用嗎?」
雲裳垂首道:「很危險,公主地經脈滯澀,熱氣不能傳到內腑,單單暖了手腳肌膚,不過是減輕苦楚罷了,終究不能治本。」
秦雷揉揉眉頭,喃喃道:「記得黃太醫私下說過,若是症狀不能緩解,永福活不過十五,看來他們也不是不懂。」太醫們都是些皓首窮經的杏林前輩,怎會連病症都診治不出來呢?只是這先天裡的毛病,乃是不治之症。
古人云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少一事不如沒有事』。太醫們有家有口的,怎敢妄言診治,說不哪天公主一去,陛下一心疼,就抄家滅門了。因而太醫院只是開些名貴地滋補方子,為公主吊著命,便不敢再輕舉妄動了。
雲裳與詩韻對視一眼。輕聲道:「若是奴家與詩韻姐姐來治療,至少可以到雙十。」
秦雷慘笑道:「也好。過了二十就不算早夭了,就拜託你們了。」
雲裳沉吟半晌才悠悠道:「若說世上還有一人能治得了這病,便是我那師……兄樂布衣了。」
秦雷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,擺手道:「有道是『樣樣精通、樣樣稀鬆』,那傢伙號稱沒有不會的,估計沒有什麼太精通的。」
雲裳掩嘴輕笑道:「世上偶爾會出這樣一個樣樣都不稀鬆的怪物,奴家的醫術還是師兄所傳。他自然要強於我。」
秦雷點頭應下道:「等天再冷些,京山城地工程便會停上個把月,到時候我把他替下來,讓他過來看看。」他們倆總要有個留在京山營坐鎮地。
把正事一說完,氣氛便尷尬起來,三人大眼瞪小眼地坐了片刻,詩韻便託詞去看公主,起身告退。雲裳想了想。也跟著起來,藉口旅途勞頓,也要起身告辭。
秦雷知道,她是不願讓詩韻心裡難受,只好無奈地揮揮手,委屈道:「歇息去吧!」
這種怪怪的氣氛。一直持續到晚上吃飯。吃晚飯,秦雷陪永福坐了一會兒,見她病懨懨的不想說話。吩咐她好生歇息,便起身離了繡樓。
回到房間後,秦雷便坐在椅子上,緊盯著桌上的沙漏,好容易捱到差一刻戌時,這才一蹦而起,換上身夜行衣,從窗戶翻出去。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不一會兒到了後門洞。門邊的樹影晃動幾下便沒了聲息。秦雷朝樹冠上呲牙笑笑,便鬼頭鬼腦的離了後院。下午時。他已經與石敢打好招呼,在自己胳膊上纏了條白毛巾,是以不虞有侍衛從黑暗中跳出來,大叫道:「抓賊抓賊。」
出了後院向北走一段,腳下便出現了石階。拾級逐步而上,秦雷心中砰砰直跳,竟有一種偷情的感覺。
所謂妻不如妾、妾不如偷,若蘭姑娘可謂盡得此中三味。但還有句話叫,人算不如天算,她定然也是聽過地。
沿著縱橫交錯的小徑轉悠一陣,找到幾個諸如『星辰湯』、『玉液湯』、『白萊湯』之類的溫泉池子,卻沒找到那傳說中有光光美人魚的『沁陽湯』,而且……他發現自己迷路了。
說起來頗為汗顏,雖然打著來溫泉宮療養的旗號,他卻只知道許多個的溫泉湯分布在後山禁地,根本沒有上來過,更分不清哪個是哪個。
無頭蒼蠅似的轉了一會兒,約摸著時間已經過了戌時,秦雷不禁暗暗心焦道:『小美人,可別走了啊!』強壓下心猿意馬,閉眼回憶走過的路,不一會兒,便判斷自己一直在西面和北面轉悠。
稍微一尋思,秦雷便向東面走去,輕手輕腳地繞過幾個湯池,便看到了遠處的宮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