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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盤這才放心下來,點頭笑道:「還真他娘的受不了了,」說著拍拍副將的胳膊道:「老肖,你可打起精神來。」
肖副將趕緊行禮道:「這十多年了,屬下是將軍一手提拔起來的,什麼人您還不知道嗎?」
「也是,那我就不擔心了。」說完便緊了緊大氅,下城回府去了。
……
回到將軍府中。第十七房小妾趕緊端上了暖身湯。又伺候著他洗個熱水澡,兩人便鑽進早已暖好的被窩中。
按說暖室錦被、美人在懷。應該很快睡著才是,可儘管疲累欲死,周盤卻始終難以安枕,他在巡視中已經對關內各處仔細檢查過了,又嚴格落實了值勤制度,還在關門處都配備了精銳的預備隊,如此嚴密的布署,他也不敢誇口說萬無一失,但至少可以算得上固若金湯吧!
可為什麼就睡不著呢?
……
周盤感到了不安,但他並不知道,這不安來自東邊地黑暗之中……
趙無咎的兩萬輕騎,是午夜時分到的函谷關外。稍事休息,啃一口乾糧後,便人銜枚,馬裹足,馬口也被籠頭勒住,防止發出任何聲響,所有一切都是在無聲無息中進行。兩萬軍隊在黑暗中潛行,直到關前一里地外才停下行進……再往前就是秦軍燈籠能照到的地方了。
趙無咎以七十高齡,與普通士卒一樣,耐心伏在冰冷的地面上,北風刀子般的割在臉上,疼得他心尖直顫。卻如雕塑般一動不動。
老元帥的身先士卒,給了兵士們巨大的鼓舞,仿佛望著頭狼一般望著他,竟在這寒冷地夜裡,感到渾身熱血沸騰!
而趙無咎卻死死地盯著城頭,神情專注無比,似乎在等待著什麼……
……
城頭上,站了半宿崗的兵士們又冷又困,抱著長槍瑟瑟發抖,間或還打個盹。
來回巡視的肖副將笑罵道:「狗日的們,都打起精神來!」
他素來和氣,兵士們也不甚怕他,紛紛腆著臉笑道:「大人,我們都凍一宿了,您就行行好,放我們早些回去。」「就是啊!大人。反正橫豎不差一刻鐘,就讓丁字隊早上來一刻吧!」
肖副將佯怒道:「這還有討價還價的?要是他們也要早些下崗呢?」
「我們還他們兩刻鐘!」兵士們確實凍草雞了,能先回去暖和暖和再說。哪還管明天怎地。
「這可是你們說地。」肖副將笑道:「不興反悔地?」
「板上釘釘!」
「那就滾吧!」肖副將粗聲笑著揮揮手道。
兵士們如蒙大赦,不一會兒便從城上下去,撤了個乾乾淨淨。
城上便只剩下那肖副將和他的親兵。但他卻沒有派人把下一隊哨兵叫上來換崗,而是神色緊張的揮揮手,十幾個親兵便聚攏上來,聽大人訓話。
「諸位,二十年的潛伏。就為這一刻了。」肖副將語出驚人道:「大軍便在外面等候,去吧!不成功,則成仁!」一眾親兵卻毫不驚訝,朝肖副將重重行個禮,便向著城門樓走了過去。
肖副將則帶著另外十幾人,神色焦躁地向城樓下走去,儘管天氣寒冷,他的手心卻滿是汗水。心中也滿是緊張不安。其實他本姓趙、叫趙耷,乃是趙氏家族的一名遠房子弟,二十年前十六歲地時候,跟隨百勝公攻進了秦國境內,卻沒有隨大軍一道撤走,而是秘密的潛伏下來,成了趙無咎為下次進攻,伏下地一枚暗子。
其實像他這樣地間諜太多了……當年趙無咎席捲秦國東方三省二十七府。殺了個『千里無雞鳴、白骨露於野』,整鄉整縣的百姓死地死逃的逃,等到戰後重歸家園,哪裡還能分清誰是誰?借著重整戶籍的天賜良機,像趙耷這樣的齊國細作,便成了正大光明地秦國良民。
二十年來。這些人在秦國生根發芽,開枝散葉,觸角伸至東三省的方方面面,有人能混上函谷關副將,也就不足為奇了。
這些人便是趙無咎悍然發動國戰的信心來源,二十年積聚的力量一朝釋放,豈是等閒可以阻擋?
……
「什麼人?」城門樓里由周盤的直屬部曲把守。
「是我們,」肖副將的親兵隊長一邊敲門一邊笑罵道:「肖大人說弟兄們辛苦了,讓我們給送宵夜來了。」
「多謝肖大人了。」大門當即打開,裡面人伸出臉笑道:「有酒沒有?這些天淡得出鳥。」
「有。好酒好肉。」親兵隊長揮揮手。親兵們便抬著籮筐魚貫進了門。
「呵呵!這麼多……」守衛先是笑逐顏開。到後來卻訝異道:「送個飯也用得著這麼多人?」
「送飯不用,」親兵隊長冷笑一聲道:「但殺人用!」說著便一刀捅進了那守衛的身體,守衛滿臉驚恐的哆嗦道:「為……什麼……」
「因為老子是齊國人!」那親兵隊長猙獰地笑道,將守衛軟軟的身子推倒在地上。
房間內的殺戮也開始,被酒肉香氣所吸引,城門樓里的二三十號守軍全都集中到了大堂,且大多沒有攜帶武器,這給猝起發難的齊國細作帶來了極大的便利,三下五除二便將守軍全部殺光。
「快!放下吊橋!」見大勢已定,親兵隊長疾聲叫道。自個則一手提著一串三盞地大紅燈籠,一手推開了窗戶,凝神想往遠處看去,卻什麼也看不見,只好先將其掛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