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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身處亂世,他別無選擇。只有以殺止殺,只有將所有人都殺怕了、殺服了,才能真正阻止這種無意義的殺戮。
殺戮只是手段,從來不是目的。
所以他心如鐵石,哪怕是齊兵在自己腳下掙扎哀嚎,他也不能有絲毫的憐憫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耳邊的哀嚎聲漸漸小了,眼前也看不到騎兵掙扎的身影。
「上去看看,」秦雷沉聲道。石敢趕緊打個呼哨,不一會兒,船上便垂下個軟梯,秦雷和公良羽便攀著那梯子爬上去,夏遂陽和公孫劍等人緊隨其後。
一群武林高手剛站定,便看到滿眼的殘肢斷體,甲板上已經血流漂杵,雙腳踩在上面,感覺黏糊糊的。那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人一陣眩暈,當看到滿地的碎裂臟器時,有人終於忍不住伏在船舷上大吐特吐。
其餘武林高手一見,心道:『得了,咱們也別撐了。』便跟著伏在船邊,嘔吐起來。
他們雖然會武術,但都是名門正派出身,並沒有什麼亡命徒,許多人甚至連人都沒殺過,乍一見到這血腥的場面。反應自然劇烈了些。
即便夏遂陽與公孫劍兩個也是面色煞白,但見一眾黑衣衛都神色如常,甚至連王爺也沒有絲毫不適,是以雖然腹中翻江倒海,卻兀自在那強撐著。
冷冷地看一眼這些眼高於頂的護衛,秦雷拔腳便往樓上走。此時的戰鬥接近尾聲,黑衣衛們已經攻陷了四層樓船。只是在最頂層上,被一群玄甲武士死死擋住。暫時不得寸進。
秦雷上到四層,只見通往五層的樓道口中,擠滿了搶著上攻的部隊,還有一些狼筅兵也擠在人群中,那些渾身是刺的狼筅竟還掛住了自己人。
看到這混亂不堪的景象,秦雷頓時火冒三丈道:「都給我滾下來!」
對於王爺地聲音,黑衣衛是再熟悉不過了。聞言頓時老實了下來,依次撤出了樓梯口。
「教條!」狠狠瞪一眼帶隊攻擊的沈乞,秦雷沉聲道:「一陣齊射之後,集合十個狼筅,猛衝上去,大刀兵緊隨其後。」
沈乞滿面羞愧道:「是!」說完便命令手下依命行事。
秦雷這樣說是有道理地,他看到對方以盾陣加以弓箭防禦樓道口,便命令以弩弓壓制弓箭。狼筅擊破盾陣,大刀撕裂缺口。
黑衣衛依計行事,三層攻擊首尾相接,只用了一個波次,便將看似牢不可破的玄甲軍陣捅了個大窟窿,大刀兵頓時如猛虎上山一般。兇悍的搶占了五層的樓梯口,並頑強的抵住了對方的反撲,為後續部隊上前,贏得了寶貴的時間。
等到大批黑衣衛登上五層,重新結陣以後,場上形勢又成為一邊倒。雖然那些玄甲兵士十分地悍勇,但怎麼也突破不了可惡的狼筅,反而被其黏住,又被緊跟而來的鐵槊刺個對穿,人數以肉眼能見的速度。開始急劇的減少。
但這些玄甲兵士高呼著『死戰不退!』硬是戰至最後一人。也沒有一個投降或者逃跑的……百餘人悉數戰死。
喊殺聲一停,秦雷便邁步上樓。只見幾個黑衣衛將一名齊國官員圍在中間。他定睛一看,發現那人正是罵過自己的齊國正使孟延年。
秦雷不由哂笑道:「原來是孟尚書啊!想不到咱們又見面了。」
那孟尚書衣衫散亂、帽子也被打掉了,樣子看上去狼狽不堪,但他的身子依然屹立著,冷笑一聲道:「我當是哪來地蟊賊呢,原來是你這條喪家之犬!」他已經知道今日有死無生,是以乾脆罵個痛快。
秦雷面色一緊,冷哼道:「你若放下兵刃,束手就擒,孤就饒你一條狗命。」
「呸!」孟延年罵一聲,昂首低喝道:「我大齊男兒只有站著死的,沒有跪著生的!」
「王爺饒命,王爺饒命……」仿佛是老天故意捉弄他,孟延年的話音剛落,被黑衣衛搜出來的趙無病,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地上,比癩皮狗還要癩皮狗。
秦雷看孟延年一眼,聳聳肩膀沒有說話,但意思再明顯不過了。
孟延年氣得面色發紫,咬牙切齒地對跪在地上的趙無病道:「二將軍,死則死矣!怎能給你兄長丟臉呢?」趙無咎乃是齊國守護神一般的人物,其地位要遠勝過李渾和諸烈許多。
趙無病只是磕頭如搗蒜,卻不回答孟延年的問話。事實上,他知道自己在給趙家書寫恥辱,但巨大的恐懼已經完全支配了他的言行……在這一刻,他只是被內心恐懼綁架的俘虜而已。但在這一刻,所有的榮譽、地位、名望,等等他追求的東西,也都將他徹底的拋棄了。
秦雷並不想侮辱一個真正地勇士,所以他定定地望著孟延年,沉聲道:「只問你最後一遍,降還是不降?」
孟延年夷然不懼道:「多說無益!」
秦雷深深看他一眼,揮揮手,一支奪命的鐵槊便從孟延年地背後刺出,只一下,便將他的心臟刺穿。只見一口鮮血噴出,孟延年雙手緊攥著鋒利的槊尖,嘶聲高唱道:「身既死兮…神以靈,子魂魄兮……為…鬼…雄……」語畢身亡。然猶自怒目圓睜,雄軀傲立,渾不似起初時腿軟到站不起的模樣。
秦雷心頭一陣煩躁,眼瞼低垂道:「收殮一下孟尚書。」黑衣衛便將其緩緩放倒,用幾塊木板簡單扎個棺材,裝了進去。
壓住心頭地不適,秦雷輕蔑的看一眼磕頭告饒不止趙無病。輕啐一聲道:「帶走!」便轉身下了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