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8頁
三月下旬,中都府開始流傳謠言,說齊國人數度遣使要求送還昭武皇帝陛下,但天佑新君為了剛坐上的帝位,嚴令前線不得與齊國使節接觸。後來齊國人還是將昭武陛下放還,天佑皇帝又授意武成親王將其秘密押解返京,軟禁在深宮之中,不許任何人接觸,無君無父的惡行人神共憤!
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,謠言越傳越烈,以至於朝臣們也試探著上書,請求皇帝澄清事實,以正視聽。但天佑帝的態度極為曖昧,他既不否認也不做任何表示,竟然事不關己一般,坐視謠言甚囂塵上。
四月初六的早朝上,李渾一系地言官,正式向天佑帝上疏,要求徹查虎牢關失守一事,並追尋陛下的下落。天佑帝無法回絕這道奏疏,只得命有司加緊查辦。李渾認為事涉軍方,應由太尉府主審,而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認為,凡是斷獄訟訣,都應由三法司審理。最後爭執不下,只好約定雙方會審,即日開堂。
在這敏感時期,大皇子結束對鎮東軍的整頓,於四月初一回到了中都城。
幾乎同時,李太尉召回了僅存的一個兒子——李四亥,還有他的妻兒……
……
「山雨欲來風滿樓啊……」擱下最新的卷宗,秦雷長嘆一聲,負手起身道。
有道是『不識廬山真面目、只緣身在此山中』,跳出中都城的秦雷,反而要比京里那些局中的大人們,對最近發生的那些事兒,有著更清晰、更透徹的認識……
借著自己送地大禮,天佑帝果斷將國庫中地余財轉移出去,斬斷了李渾繼續吸吮國家,損公肥私的痴想。而李渾也知道秦雷一回來,天佑帝終於有了靠山,不會再像原先那般任他為所欲為了。
感到被戲弄地李太尉,自然不會善罷甘休,所謂『昭武帝被囚』的傳聞,九成九便是李老頭的傑作,為的就是搞臭搞倒天佑帝和秦雷兩兄弟。
當看到天佑帝的反應虛弱無力後,李渾認為這是個機會,便調動言官上疏,開啟了『虎牢關失陷』案件的審查,所為不過是拔出蘿蔔帶起泥,最後把髒水潑到秦氏兄弟身上罷了。
眼看著中都城風波乍起,秦雷卻接連收到了太皇太后和天佑帝的密令,要求他不可輕舉妄動、不得擅自回京,加緊去南方練兵。
知道二哥和祖母必有籌劃,卻不知具體是什麼內容,這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,真是糟透了。
一心煩,秦雷便坐不住了,他起身離了書房,回到若蘭所居的麝香館中。進了屋,便見著詩韻在與床上的若蘭說話,而永福則在逗弄著嬰兒床里寶兒玩樂。
徑直走進去,秦雷趴在小床邊,一邊伴鬼臉,一邊搖著個精緻的撥浪鼓,逗弄寶兒道:「乖乖叫爹爹……」惹得屋裡幾個女人掩嘴笑道:「才滿月就會說話,那不成神仙了嗎?」
小女兒已經會認人了,一看到秦雷便咯咯笑個不停,還伸出一雙粉嘟嘟的小手,要捉那嘣嘣作響的撥浪鼓。一看到女兒那可愛的模樣,秦雷滿腹的煩心事頓時消失不見,伸手把女兒抱起來,小心翼翼捧在眼前,『寶啊貝啊』的一統亂叫,卻不捨得親一下……倒不是他不想,而是唇邊那毛刷般的鬍鬚,每次都會弄得小寶貝哇哇大哭,心疼的他不敢再試。
……
有一天晚上,行完周公之禮後,秦雷想起這個問題,突然問詩韻道:「我的鬍子扎人不?」詩韻笑著點點頭,嬌聲道:「鋼針一般。」
「那你還讓我親?」秦雷不由歉疚道。
「忍著……」詩韻蚊鳴道。
「你不會怪我?」秦雷憨憨地問道。
「不親才怪……」小娘子霞飛雙頰道。
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一三章 靈驗不靈驗
終日昏昏醉夢間,忽聞春盡強登山,
因過竹院逢僧話,又得浮生半日閒。
享受這難得的天倫之樂,秦雷準備也偷個半日閒,不理會那繁雜的俗務。卻聽著門外石敢低聲道:「王爺,館陶先生求見。」
「不見不見。」正跟寶兒玩上癮,秦雷真不想理會那冬烘先生。
「王爺,」詩韻微笑著上前,順手接過寶兒道:「公事要緊,寶兒會在這等著爹爹的,對不對呀?」後半句卻是對懷裡的小女娃說的。
見寶兒對自己咯咯直笑,秦雷擠擠眼道:「小鬼頭,笑話老爹偷懶是不是?」說著輕輕捏下寶兒水嫩嫩的小腮,一步三回頭道:「爹爹去去就回,不許睡覺哦!」直到出了門才回過頭去。
待秦雷離去,詩韻抱著寶兒到若蘭身邊,不無羨慕道:「小丫頭太可人了,你看咱們爺是一刻都離不了這小寶貝了。」
若蘭欣慰笑笑,轉而安慰詩韻道:「王爺這些日子都宿在姐姐那,很快就會開花結果的。」
「作死啊!妹子還在這裡呢。」詩韻滿面羞紅的垂首道:「別帶回了孩子。」
永福聞言咯咯嬌笑道:「我什麼都沒聽見,我在背詩哩。」
「哦!妹子幾時用功了?」詩韻巴不得把話題岔開,笑著問道:「不知是詩仙詩聖還是詩佛詩鬼的大作?」
「都不是,是鬼谷先生地。」永福眨眨眼道:「我背給你們聽哈……」說著便清聲吟道:
「明明一條坦蕩路,率履不越梁園行。自然自足,園有作遠。
前生未種藍田玉,忍耐且吟弄瓦詩。先鳳已播。可喜可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