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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。昨夜之事疑點頗多,但太尉府難逃干係。此時不易樹敵太多,因而屬下建議,暫不擴大目標。僅攻擊李家一家耳。
諫之手書。
……
將信紙放在桌上,秦雷便陷入了沉思,良久才展顏笑道:「館陶先生真乃孤之子房,就聽他的吧!」
說著坐直身子,向許田詢問道:「準備的怎麼樣了?」
許田已是胸有成竹、聞言恭聲道:「孫先生那裡傳來話,他答應咱們的要求,子時三刻、三聲唿哨為號。」
秦雷聽了,沒有太多高興,反而輕嘆道:「答應的這麼痛快,還不知到時要如何獅子大開口呢。」
許田笑笑,繼續道:「咱們城中幾個庫房並沒有被發現,儲備著一百桶火油,以及王爺平時讓收集的硝石、硫磺等各種材料。城中的弟兄已經將它們運抵南陽門外,等候調遣。」頓了頓,又道:「至於麥秸、稻杆之類地,秋收收的滿地都是,今天一天就準備了五百大車,大搖大擺停在城外,也不顯眼。」
秦雷點點頭,輕聲道:「告訴外面的兄弟,事成之後再論功行賞,現在各回崗位準備去吧!亥時兩刻出發,具體命令稍後就到。」許田凜然領命而去。
等他走後,秦雷對石敢吩咐道:「這次的事情就不要安排伯賞賽陽了,你親自帶隊,讓他負責外圍接應吧!」怎麼也要為自己的干侄女考慮一下,不要讓她太難做人。
石敢也領命出去準備,車廂里只剩下秦雷一個,在如豆的燈光下仔細研究中都城防地圖。他同意館陶的看法,但他不能不痛不癢的咬李渾一下算完,他要把李渾在京里地家底也燒個精光。給中都城中所有達官貴人一個下馬威,讓他們老老實實收起那些鬼蜮伎倆。
待把突擊路線再次確認一遍,秦雷打開左手邊的木盒,從中取出一支精緻炭筆,開始在一摞白紙上刷刷寫下一條條的命令。每一個地址出現在秦雷筆下,便代表那裡將在稍後遭到滅頂之災。
寫完後,秦雷按一下車廂。車門打開,一個黑衣衛軍官便被召喚進來。「把這個傳遞給獨狼,讓他按編號執行。」黑衣衛軍官領命而去。
待車門重新關上後,秦雷便把炭筆裝回木盒,又從裡面取出毛筆墨盒,攤開一本淡黃色的奏摺。提筆蘸墨,開始寫了起來:「父皇鈞鑒……」
……
南陽門雖然叫南陽門。卻是中都城西五門中地一個,從這個門進去。不到二里便進入各部府衙門行轅,過了這些官署往北一拐,就到了聞名遐邇的大將軍街,太尉府便坐落那裡。
這座距離太尉府最近地城門,歷來為李家看重,皆是選派親信之人鎮守。現任城門官周慶辰,乃是出身李家鐵桿天策軍。自然親信。
這位親信的周城門,不像別的退役軍官那樣吃喝嫖賭俱全。雖然城門司的外快多多,足夠花天酒地,但他一下崗便回家,從不跟同僚廝混。有人笑話他不會享受,他便會樂呵呵道:「你們懂什麼。一壺酒二兩肉,老婆孩子熱炕頭,那才是真正享受呢。」
但今日。下了崗,他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扔下甲具,急沖沖的回家,而是坐在自己那間小屋子裡定定地出神。同僚從門口路過,紛紛奇怪道:「周大人怎麼不回家了?」有多嘴地抖機靈道:「看周大人一天丟了魂似地,八成是昨天夜裡沒伺候好嫂子。正想轍怎麼扳回這一局來呢。」此言一出,引來無數淫賤的笑聲。
周慶辰是出了名的好脾氣,往日裡別人怎麼開玩笑也不惱,但今日顯然不同於往日,「滾!」一聲暴喝從裡屋響起,駭得屋外地兵丁們抱頭鼠竄。一邊跑還一邊相互遞眼色,意思是,看來被說中了。
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,周慶辰一下子癱在行軍床上,沉重地喘著粗氣。他倒寧願真如這些人所說。那樣至少還有個盼頭。可事實上。他老婆和兩歲的兒子被綁架了。
他昨日上地是夜崗,下崗回到家已經是五更天了。老婆伺候著洗了腳,胡亂吃口東西,親親兒子,倒頭就睡下了。
睡得迷迷糊糊間,聽到一陣嘈雜聲,還夾雜著他老婆地驚呼,還沒等清醒過來,便感覺脖頸一涼,一柄瘮人的鋼刀已經架在脖上……
綁匪抓走了他的老婆孩,要求很簡單:子時三刻,南陽門洞開。否則老婆賣入窯子,孩子送入地府。這是他最軟的肋,由不得他不答應,但對太尉府的忠誠又讓他左右為難,定定地望著窗外月亮升起,又一點點向西邊移動。他知道,自己下決定的時間到了。
……
子夜,子時的夜。滿天星光下,有一支比夜還黑地軍隊,在靜靜的等待出擊命令。在他們前面不到一里處,聳立著世上最高最堅固的城牆,十七年前,齊楚兩國聯軍,百萬雄師,幾個月狂攻不止,都沒有越過這城牆一步。
而今天,伴隨著三聲有些刺耳的唿哨聲,開在厚實城牆中的兩扇巨大城門竟咯吱咯吱的緩緩開啟了,繁華美麗地中都城,就這樣不設防的袒露在城門外的軍隊面前。
無暇驚嘆自己王爺的又一次仙術,騎兵們啟動了。速度並不太快,馬蹄上綁著厚厚的棉布,踏在地上聲音也不大。但這樣一支即不快又不響的隊伍,卻給人以沉重的壓力,讓人錯以為他們是來自地府的復仇使者!
騎士們進了城才緩緩加速,此時的中都城仍在夢鄉。臨街的房子內,有被沉悶馬蹄聲震醒地住戶,卻紛紛用被子蒙住頭,無人敢壯著膽子出來查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