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抬頭望向越來越頻繁的雨滴,秦雷苦笑道:「好吧!這次想走也不行了。」如果是騎兵或者步軍,尚可勉強在雨中行進。但輜重部隊就想也別想了……即使是秦國地官道,一下雨也會變得泥濘不堪,車軲轆說轉不動就轉不動,說陷下去就陷下去。
楊文宇面色難看道:「但這種天氣對騎兵大大不利!」
秦雷心頭一緊,閉目沉思良久,方才緩緩道:「祈禱這場雨天亮就晴了吧……」
……
秦雷祈禱的那位神仙大概不在家。到天光放亮時,秋雨仍然淅淅瀝瀝下個不停,雖然溫溫柔柔但很有後勁。
地上的黃土被雨水浸濕,漸漸開始泥濘起來。但大營中的人們卻不得清閒,京山軍指揮著民夫們紮營挖溝,布置鹿砦,而還得將一個個木桶、一片片木板連起來,為修建浮橋做準備。
秦雷也沒有鑽進馬車裡避雨,他披著油布雨衣,深一腳淺一腳的在營中巡視。就算幫不了什麼忙。讓兵士們看見他,也能起到提振士氣地作用。
正在大河邊觀看工兵架橋。便見著一名斥候從遠處奔行而來,向秦雷拱手道:「王爺,我們在十里之外逮到一夥賊寇!」
「賊寇?」撣撣領子上的雨水,秦雷奇怪道:「齊軍?」
「不是,他們說是什麼……黑虎寨的。」斥候恭敬答道:「領頭地叫馬奎,說王爺一定會見他。」
「帶進來吧!」秦雷深吸口氣道。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直跳……一種不祥的預感。
靜靜地望著奔騰東去的大河,秦雷便聽著有幾人推推搡搡地靠近了:「王爺,那賊寇帶來了。」
秦雷緩緩轉過頭去,便見著一個狼狽不堪的大漢被五花大綁過來。雨水將那人的頭髮淋成一綹一綹,緊貼在那張粗豪的臉上。
果然是馬奎,秦雷恍惚了一下,仿佛回到三年那個春天一般。
「卑職參見王爺!」馬奎掙脫了黑衣衛,在稀軟的地面上叩首道。
秦雷回過神來,點點頭道:「是馬奎呀!你怎麼來了?」
「卑職有軍情十萬火急,」馬奎也不賣關子,抬頭小聲道:「幾天前,寨中的孩兒們在太行山里發現了漫山遍野地齊國軍隊,把十幾個山塬都占滿了,數目少說也有幾十萬……」
馬奎還沒說完,秦雷便一個箭步竄過來,伸手把他提起來,雙目緊緊地盯著他道:「現在呢?」
馬奎一指北面,嘶聲道:「卑職知道事關重大,一直跟著他們出了山,見他們往北邊去了!」
秦雷的面色一陣變換,手上緊了緊道:「那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?」
「齊軍人數太多,前後又有數不清的偵騎。卑職不敢靠近。便遠遠墜在數里之外。」馬奎被勒得直喘粗氣,秦雷這才稍稍鬆手,聽他大口呼吸道:「原先齊軍都是曉行夜宿,所以俺們也跟著曉行夜宿。誰知前天那幫灰孫子突然連夜趕路,等俺們睡醒了便再也找不見蹤影。俺們趕緊沿著留下地印子追了一天一夜,結果昨晚突然下雨了,一下子就找不見了。」他起先幾句還有點大秦官腔。但說著說著便成了一嘴齊國土話,顯然已經入鄉隨俗了。
看一眼那捉他來的斥候。馬奎接著道:「等天亮了,俺們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一氣,便被王爺的手下給拿住了。」
馬奎接下來的絮絮叨叨,秦雷再沒聽進一句去……他已經被這個消息驚呆了。如果按照馬奎所說,那麼齊軍就應該先一步抵達牧野,張開口袋靜候秦軍的到來!
「許田是幹什麼吃的?」秦雷面色陰沉地問道:「為什麼一條情報都沒傳過來?」
斥候趕緊跪下辯解道:「咱們昨日才過河,又趕上下雨。什麼蹤跡都被湮沒了。」
煩躁地揮揮手,打斷了斥候的解釋,沉聲道:「把幾位將軍找來!」石敢趕緊命人分頭去找。
借著這個空當,秦雷又一次把馬奎拎起來,冷冷道:「孤可以相信你嗎?」
馬奎知道王爺為何說這種話,嘆口氣道:「卑職生是大秦地人,死是大秦的鬼,王爺無須擔心卑職的忠心。」
「那為何幾次三番違抗孤的旨意?」秦雷不置可否地問道:「徐偉可是告了你不少狀。」
「那個小人!」馬奎憤恨道:「王爺莫聽他胡言亂語!」
見王爺的神色不變。他連忙解釋道:「寨子裡的兄弟在流民大營就跟著卑職,幾年來全心全意信任卑職、尊敬卑職。人心都是肉長地,卑職怎能把他們再次帶入危險之中呢?」又滿面無奈道:「而且齊國再不好,也是他們的祖國,就算大多數人肯跟我下山,但保不齊就會有人去告密……」
「要是真的心懷二志。卑職就絕對不會出現在這兒了!」見王爺的神情還是琢磨不定,馬奎委屈無限地喊道:「王爺明察啊……」
秦雷終於鬆開了手,看著馬奎魁梧的身軀又一次摔落在地上,這才沉聲道:「給他鬆綁。」黑衣衛邁步上前,兩下將馬奎身上的繩索解開。
扭動著酸麻的軀幹,馬奎伏在泥中叩首道:「謝王爺寬恕……」
「抬起頭來。」秦雷冷冷道。
馬奎趕緊聽話地抬頭,便看見王爺利劍般的目光直射過來,不禁打個寒噤。
面無表情的直視著馬奎,秦雷沉聲道:「就憑你幾次三番不聽號令,無論多大的功勞。孤都剮殺了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