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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雷這是第二次光臨萬里樓,上次來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。他推開窗戶,一股寒風吹進來,房間裡頓時冷了許多。老三忙不迭上前把窗關上,打著哆嗦道:「三哥怕冷是出了名的,若不是和你有約,我都根本不會出被窩。」
秦雷笑著告了罪,讓外面伺候的小二多搬幾個炭盆進來。小二早得了老闆吩咐,趕緊照做。
等屋裡的溫度回升,老三漸漸有了精神,兄弟兩個吃了些酒菜才開始說話。老三怔怔地看了秦雷一會,端起酒杯,誠懇道:「五弟,哥哥為往日的事情給你陪個不是。你原諒哥哥一回,咱們就此揭過吧!」
秦雷有些意外,自從第一次見面就被捉弄,雙方是有點不痛快,再加上念瑤的事,仿佛橫在他心頭的一根刺。可老三早不道歉,等到半年以後,才舊事重提,定然只是為了引出下面的話。
秦雷洒然一笑,貌似大度道:「新年就是新開始。過去的事情提它幹嘛?」意思是有話說話,過去的事情也不能算了。
老三什麼人?京城大醬缸里泡著長大的主,怎麼會聽不出他這弦外音,苦笑一聲,道:「那咱就一碼歸一碼,五弟啊!你可知咱們都大難臨頭了?」
秦雷卻不是嚇大的,他嘿嘿笑道:「要說小弟這個惹禍精大難臨頭還好說,哥哥你老實巴交的會惹上什麼禍事?」
老三嘆聲氣,澀聲道:「說哥哥老實巴交的,你還是頭一個。不跟你耍花腔了。我且問你,最近你府上盯梢的是不是多了許多。」
既然說到正事,秦雷也正經起來,輕聲道:「是多了一倍有餘,而且肆無忌憚,仿佛不是盯梢而是監視一般。」
老三點頭悽然道:「正是監視。你可知他們是誰的人?」
秦雷搖搖頭,他並不是可以為任何人湊趣。
老三不以為意,自顧自說道:「是老大的。他準備對咱們幾個下手了。」表情不由自主有些畏懼。
秦雷不信道:「三哥,你多慮了吧?若說老大準備對付我和二哥還有可能。你和四哥與他無怨無仇,怎麼會呢?」
老三心中苦笑,還不是老四那個殺千刀的,被人耍著葬送了老大的寶貝弓營,這才惹上了活閻王。依老大那睚眥必報的性子,定要把兩人的門人屠個乾乾淨淨才解恨。
但是他不敢跟秦雷直說,因為老四調弓營去對付的正是秦雷。只得含糊道:「我倆與老大素有間隙,他定然要藉機報復。哥哥這也算是殃及池魚了。」
秦雷也不糾纏原因,問道:「父皇難道就容他在京里大殺四方?他就不怕父皇責罰?」
老三沉聲道:「自從老大沒坐上儲位,他就不把自己當成父皇的兒子。一心一意地跟著李渾走了。這次他提前回京,就是李老頭子把他叫回來的。」
秦雷卻不信,他清楚的記得,太子因為皇帝對大皇子的態度,而鬱鬱寡歡。倘若老大真的與昭武帝決裂,太子決不至於因此而鬱悶。
老三剛要繼續說,他的一個門人氣喘噓噓地衝進來,也不顧行禮,哀聲道:「殿下,快回去看看吧!大殿下帶著他的龍驤軍衝進府里四處抓人,還放火燒了院子……」
第三卷 中都雨 第一零一章 正月京都混亂之章(下)
就在老三門人哭訴的時候。在他的哲郡王府上,那位破門而入的武勇郡王秦靂,卻也沒高興到哪去。他用馬鞭狠狠地抽著報信的親兵,一下子就把他抽倒在地上。但那親兵很快又爬起來,筆直地站在秦靂面前。
秦靂又揚手要抽,邊上一個文士模樣地拉住他,規勸道:「王爺息怒,此事蹊蹺啊!」
秦靂看來很尊重這位中年文士,憤憤的收回鞭子,怒罵道:「老子說過,只抓人,不許亂來。定是這群兔崽子在齊國殺人放火順了手。」
親兵面上委屈無限,卻不敢吱聲。
文士看了,問他道:「你所說屬實?確實沒有人放火?是那庫房自己走水?」
親兵趕緊回道:「回孫先生的話,確實如此,咱們兄弟還沒靠近那庫房,火就騰的起來了,眨眼就把房子給吞了。」想了想,又補充道:「那火著的可猛了。就像咱們軍中的火油著了一樣。」
孫先生望著已經燒成火海的哲郡王府,苦笑著對面色陰沉的秦靂道:「殿下,咱們多半是被人栽贓了。」
這時候,又有親兵從哲郡王府外飛奔進來,大聲報導:「啟稟王爺,咱們搜查簡郡王府時,王府庫房奇怪自燃,現在火勢已經蔓延開了。劉統領派屬下請示,是否需要救火?」
秦靂剛要發作,又有親兵接二連三地沖了進來。原來他們搜查的幾處外宅也莫名其妙燒了起來。
怒不可遏的秦靂雙手一揆,把馬鞭一折兩半,暴怒道:「誰都想栽贓老子,都以為老子好欺負是不是?」飛起一腳,把侍立在一邊的親兵踹了出去,猶不解恨地舉起手邊的一個石凳砸了過去。若不是孫先生上前扯了扯,地上那已經陷入昏迷的親兵,便要魂飛魄散了。
秦靂甩開孫先生的手,翻身上了棗紅的大宛馬,想要打馬離去,卻發現馬鞭已經折了。惱火地撓撓頭,與地上的孫先生相視苦笑。
孫先生對大皇子的脾氣瞭若指掌,知道他火氣來得快,去得也快。沉重的對他道:「殿下,你看這北風天,火勢已非人力可阻。咱們得想個法子撇清才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