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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小心看路。磕著碰著就不好了。」文士善良的提醒道。
小隊長差點氣地一口氣沒上來,睜開眼睛惡狠狠瞪他一眼,便從腰間小盒子裡摸出兩塊白棉花,用吐沫潤濕了,塞在雙耳中,果然什麼也聽不見了。又得意地望了他一眼,便轉過頭去不再看他。心道,這下看你怎麼辦。
這法子還算靈驗,直到兩人穿過外圍防線,靠近工地時,小隊長都沒有聽到那文士的聒噪。正得意間,幾個相熟的同袍從他身邊經過,紛紛打招呼道:「秦大哥,抓到個俘虜啊?」
這位秦隊長聽不見袍澤說得是什麼,只好微笑點頭道:「是的。」
那文士突然在他背後滿臉驚恐的小聲道:「幾位軍爺容稟,小老兒是這位秦隊長的岳父,因為他要休我女兒,小老兒一氣之下跑來與他理論,卻被他抓住,要回去吊著打地。」
幾人驚奇問道:「秦大哥,他說的是真的嗎?」
秦隊長微笑頷首:「是的。」
幾人好心勸道:「秦大哥,有話好好說,怎麼也不能打老丈人啊!」
文士突然插嘴道:「但是他不會聽你們的,你們還是走吧!就讓老夫獨自承受吧!」
幾人又勸了幾句,秦隊長許是覺得犯了,大聲道:「該幹嘛幹嘛去,老子還有事呢?」見他凶神惡煞的樣子,幾人卻把文士的話信了三分,心道女婿吊打老丈人也太難聽了,傳出去影響多不好,卻是要告訴石大人,便匆匆離了兩人,去尋石勇了。
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不孝典範的秦隊長,依舊拉著白衣文士進了工地,這才摘下耳朵上地棉花,大聲打聽王爺何在。幾經周折,才帶著文士在工地中央找到一個赤著膀子搬磚,滿臉汗灰的年輕人。
兩人端詳半晌不敢相認,剛要出聲試探問問,那年輕人卻看到了被捆在馬上的白衣文士,扔下手中的磚頭,大喜過望道:「布衣先生終於來了?」一開口,兩人這才確定此人就是王爺無疑!
馬背上的文士笑道:「恕草民甲冑在身不能行禮,王爺怎麼搞成這副模樣?髒地跟泥球似地?」
秦雷結實的胸膛上滲出了一層汗珠,在日光下閃著微微的光。只見他呲牙一笑,露出一嘴潔白的牙齒道:「那也好過先生這個大粽子。」
兩人相視哈哈大笑。
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五七章 落日照大旗、馬鳴風蕭蕭
秦雷沒有訓斥送布衣過來的斥候隊長,只讓他給樂先生鬆開繩索。
樂布衣一邊活動著手腳,一邊朝秦隊長詭異一笑,正在盤繩子的秦隊長打個激靈,不知這賤人又做什麼怪,把自己從頭到腳打量一遍,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,只好稀里糊塗的施禮離去了。
只是這位秦隊長走在路上,發現旁人看自己的眼神都變得怪怪的,甚至還有些婦女一臉鄙夷地朝他指指畫畫。正暈頭轉向的時候,一個臂纏紅箍的教習官過來,沉聲道:「秦隊長,教習長有請。」石敢這個教習長不僅負責王府衛士的訓練,還管著軍容風紀,軍法軍規。
秦隊長更是鬱悶了,跟著教習官走了一段,終於忍不住小聲問道:「許大哥,到底怎麼回事?俺出去前還好好的……」姓許的教習官回頭看他一眼,小聲道:「見了大人態度好點,認個錯,保證以後不打老丈人就是了。」
……
京水河邊,樂向古盤腿坐在大青石上,笑吟吟地望著在河邊洗漱的秦雷,看著他那強健的體魄,樂向古微微點頭,高聲道:「王爺身子骨恢復的不錯……」
秦雷簡單一洗刷,把身上的泥土一洗掉,便水淋淋的上了岸,接過秦衛遞上的大毛巾,一邊使勁擦拭著身子,一邊笑道:「都要感謝你的小師妹。她地那個歸元膏很補氣血的。」
樂向古笑道:「雲裳的醫術雖然二把刀,但那歸元膏的方子可是學生研究的,效果不會差到哪去,王爺不妨常吃,益壽延年也未可知啊!」
秦雷失笑道:「先生一時不自誇便會渾身難受?」
樂向古捋須道:「這個世道說真話總要被人笑話,罷了罷了,以後學生試著不那麼坦誠便是了。」
兩人說笑一陣。秦雷也穿上內衣軟甲,又恢復了風流倜儻五殿下的俊朗模樣。拱手道:「還沒謝謝先生在京里拖住李渾的人,這才讓小王搶了先。」他已經猜到樂向古晚來這幾天,定然是在京里設法阻止了李渾強占京山地步伐,這才讓自己鑽了破虜軍與太尉府之間的空當。
樂向古笑著從青石上彈起,輕飄飄落在秦雷面前,搖頭笑道:「既然端了王爺地飯碗,就要對得起您的小米。在這一點上,學生還是無可指摘的。」
乾咳兩聲,秦雷全當什麼都沒聽見,岔開話題道:「先生來的正是時候,秦玄仩跟孤說了你的構想,孤覺得很有道理,但還要聽你說說才放心。」
樂向古從腰間布袋裡摸出幾顆黃豆遞給他,秦雷不知道他要幹什麼。但還是伸手接過,用探尋的眼神望向樂向古,卻見他也拿著幾粒送進嘴裡,咯吱咯吱的嚼了起來。一邊嚼著一邊還含混道:「王爺嘗嘗,這是今年地新豆子,炒得還不錯。」
秦雷試探著把一個送入口中。嚼一嚼,除了滿口生香,並沒有別的特別的,想了半天也無法體會其中的奧妙,只好開口問道:「先生到底要告訴我什麼?」
樂向古使勁把口中嚼得稀爛的豆子咽下去,又解下水囊喝口水,這才舒坦道:「吃個豆而已,哪有什麼深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