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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岩提心弔膽地看著秦雷,卻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種話來,一時竟有些蒙了,艱難的笑笑道:「不會的……」便稀里糊塗的又跟著走了回去。他身後那些官員面面相覷,心道:『這都哪跟哪啊?怎麼轉眼又跟親人似得了。』
秦雷瞥一眼四下的官員,似笑非笑道:「對孤王的話,你們可有什麼異議?落井下石。君子所不為。你們是願意孤當君子、還是不當君子呢?」眾人一片默然,他們都是成了精的人物,怎能聽不出五殿下語氣中地包容拉攏之意。
其實按眼前看,這是最好的出路。可文丞相還屍骨未寒,他們這些『誓作節婦』的就改弦更張、另尋新歡,是不是有些太……那個了。
看出眾人心中的掙扎。秦雷微微一笑道:「你們可以慢慢想,現在都去上朝吧!」經他這一打岔,眾人那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激情也消退了,只好垂頭喪氣的回到班裡站好,心裡開始激烈的盤算起來:『到底怎麼辦才好呢?』
秦雷也方才曲岩,撣了撣衣袖,向隊伍最前方走去。但見他所到之處,眾臣無不垂首躬身、望風披靡。他走過好久還沒人敢抬起頭來。
秦雷在太子身後站定,太子爺笑吟吟的回過頭來,無限慈祥道:「小弟。幹得不錯。」他們倆已經好幾個月不說話了。今日太子爺突然示好,讓秦雷頗有些難以接受。他嘴角抽動一下。乾笑道:「一般吧……」
「你扳倒了文彥博,真是大長我們皇族士氣啊!」太子地笑容如少女般真摯。
秦雷實在懶得離他,只能笑而不答。太子卻好似想通了一般,與他嘀嘀咕咕說個不停,秦雷只好輕咳一聲道:「老郭,可以唱名了,太尉大人不會來了。」他的那一下很有講究,正好從側面割傷了李渾的氣管,雖然當時察覺不出來,但過得一兩個時辰,喘氣都疼的要命,更別提說話和咀嚼了。
「老太尉會在家修養一段時間的。」秦雷笑眯眯道。
郭必錚看一眼站在武官隊首的乃是兵部尚書李清,知道五殿下此言不虛,心道:『好嗎,兩位老大被您弄得一死一殘。』趕緊恭敬應下,開始高聲唱起名來。太子滿含深意地看秦雷一眼,輕聲道:「堅持下去,就這麼幹!我以你為榮。」說完便緩緩轉回身去。
秦雷翻翻白眼,老實地站在太子身後,待承天門開,兩位天之貴胄便帶著滿朝文武魚貫踏上青雲道,向宣政殿行去。
這也是二十年來,第一次太尉和丞相同時缺席的早朝。
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,便是那昂首闊步向前的隆威郡王殿下。
『也許大秦的天,真要變了。』官員們心中暗道。
百官分文武左右列隊,太子和秦雷也面對面站在御階之下,待昭武帝從殿後轉出,便帶著百官山呼萬歲。
昭武十八年三月十二的朝會開始了。
第七卷 紅色浪漫 第四零四章 廢相
昭武帝今兒很爽,上朝半輩子了,就從來沒這麼爽過。他穩穩地坐在龍椅上,威嚴的目光緩緩掃過御階之下,但凡視線所及之處,文武百官無不伏跪於地。
『終於、終於、終於都跪下了。』皇帝陛下美滋滋的想道,若不是場合不對,他定要載歌載舞一番,好生抒發下心中的激動之情。
今日沒有按慣例喊什麼『有事出班早奏,無事捲簾退朝』之類的。老太監卓言顫巍巍走到階前,展開一卷聖旨,沉聲念道:「奉天承運,皇帝詔曰:上蒼以權柄授天子,百官輔天子牧萬民。是以天子信之任之、倚為股肱,百官自應肝膽相報、盡忠職守,雖肝腦塗地不能謝陛下萬一。」
「然今有太子太傅、程國公、中書省丞相文某彥博,世受皇恩、累以嘉勉、解衣推食、無以復加,卻不思報效、目無綱紀,敗壞五常,惡貫滿盈、罄竹難書。加以虺蜴為心,豺狼成性。近狎邪僻,包藏禍心、怙惡不悛,若仍由其竊據國器、逍遙法外,朕有何顏面再見皇天后土、黎民百姓?」
「其有八大罪狀,現昭告天下,望萬民知曉,非朕之不仁、實乃文某斯人已天理難容,人神共嫉。」
「其一曰『殘害忠良』。文某此人權欲薰心,陰險毒辣。為躋身宰輔不擇手段,謀殺昔日上峰李丞相,終於得償所願。其竊權當朝二十年,羅織罪名、構陷殺害忠臣良將共計三十一名。至於排擠流放者不計其數。敢問眾卿,文某此等行徑,當殺不當殺?」
「其二曰『賣官鬻爵』,文某狗膽包天,竟將大秦官職明碼標價,縣令五千兩、知府兩萬兩、巡撫十萬兩,堂堂國之重器。猶如小販叫賣,累年共售出大小官位四百餘個。文某竟揚揚得意曰:『天下百官皆出吾府矣。』其言其行令百姓切齒痛恨、鄰國鄙夷嘲笑。敢問眾卿。其置大秦法度於何地?置朝廷顏面於何處?當殺不當殺?」
「其三曰『操縱科舉』,自昭武初年至今,文某把持科舉,安插親信、大肆索賄,堵塞國家取士之途二十年之久,終令天下士子震怒、齊聚承天門前,進呈御狀。文某此人狂妄不悖、囂張跋扈。居然打死打傷士子百餘人。試問眾卿,此等目無王法之人,當殺不當殺?」
「其四曰『貪贓枉法』,文某在位近二十載,通過運河、賣官、科舉等途,累計收受賄賂逾三千萬兩白銀,相當於大秦三年稅賦。其一人富比石崇,驕奢淫逸。卻令天下百姓苦不堪言,痛不欲生,終有不堪忍受者,附逆造反。令大秦國內狼煙四起、生靈塗炭,千萬百姓流離失所、萬畝良田日漸荒蕪。試問眾卿,此等千古罪人。當殺不當殺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