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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見之下,秦雷眉頭不禁皺了起來,只見裡間正沖大門的方向,擺著一尊憨態可掬的笑彌勒。供桌上供品齊全、香火繚繞,顯得鄭重至極。
秦雷感覺說不出的彆扭,不是說都要淨室禮佛嗎。怎麼會有在店裡供佛爺地呢?
他讓石敢把店老闆找來為自己解惑。
很快,一臉惶恐的店家便出現在秦雷面前,秦雷朝他溫和笑道:「店家勿怕,本人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,沒有別地意思。」
店老闆這才有些放鬆,哈腰道:「俺都說,俺都說。」
秦雷指了指裡間的佛爺,問道:「你這店裡怎麼不供奉趙公財神呀?」
店老闆神色一緊,急切道:「大官人休要亂說。佛祖會怪罪的。」對裡面那尊佛像的畏懼顯然超過了對秦雷的。
秦雷不想與他聒噪,換個說法道:「吾聽說佛爺都喜歡清淨,放在店裡不會打擾佛爺清修嗎?」
聽到這個問題,店老闆明顯輕鬆了許多。為秦雷解釋道:「那是大佛祖,他老人家不喜歡熱鬧。可俺們供奉地是二佛祖,他老人家最是熱心腸,最好熱鬧了。」
秦雷被提起了興趣。微笑道:「我們是北方的客人。不是很明白其中地道理,勞煩店家解說一下。」
聽到此言,有些畏縮的店老闆直起身子,面上竟多了些虔誠的光,一本正經對秦雷道:「那小人就向幾位宣講我佛地大德。」接著便把他所信地教義毫不含糊的講來:
這店老闆信奉地乃是彌勒佛,號稱二佛祖。說是大佛祖地接替人,將於若干年後,接替大佛祖掌管大千世界、芸芸眾生。只要他一登基。極樂世界就會到來。到那是天地間將變成一片沃野,土地肥沃,風調雨順,百花齊放,產物豐收。一日而熟,不炊可食。人食長壽,毫無疾苦。而且地下會生出衣裳,樹上會長出財帛。一切俯仰皆是,再沒有任何爭執、再沒有任何辛勞。言言總總,歸結成一句話,只要這位老大一上台,大家享不完的好日子就來了。所以大家要團結起來、供奉出你的一切,哪怕是舍卻皮囊,也要把他老人家扶上位。
邊上的侍衛聽得入神,有人好奇道:「要是獻了身。那不就死了。死了還怎麼享受將來的花花日子?」
店老闆一副早知你會問的樣子。舞動雙手道:「為我佛獻身,即歸極樂淨土!馬上就可以過上那種好日子。還能長生不老哩!」
衛士咂舌道:「那你怎麼去呢?還在這受苦幹啥?」
店老闆仿佛受到侮辱,滿臉漲得通紅,嘶聲比劃道:「只有為我佛獻身才能去,要不只有等壽終正寢後,佛子大人根據你的一生貢獻,決定你可不可以登上極樂。你以為想去就能去嗎?」狂熱的樣子與起初那畏縮地模樣形成巨大的反差。
秦雷看著這一幕,心中卻翻起了驚濤駭浪。他當初在齊國仔細了解過禪宗,知道這是個修來世的消極教派,對當朝統治者沒有任何的危害。所以才答應為禪宗作保。沒想到這群雜碎居然敢在秦國境內換成另一套如此偏激的教義。
他想起至善那胖嘟嘟的樣子,啪得捏碎茶杯,暗罵道:「這個胖和尚如此歹毒,難道因為形象相似,就可以改弦更張嗎?」他也明白石猛兩人被攆出八條街地原因了。
茶杯碎裂的清響,把店老闆從癲狂中拉回來,他有些疑惑地望向面色難看的秦雷,卻實在沒有勇氣斥責他不敬佛爺。
秦雷懶得與這種草芥小民一般見識,催促衛士趕緊用飯,吃飯了便趕緊上路。
離了那酒肆一個時辰了,那尊笑呵呵的佛祖還在秦雷腦海中盤旋。他越想越不對勁,卻又不能回頭去處理此事,只能壓下心頭的煩躁,狠狠抽了烏雲兩鞭解恨。
烏雲無辜的長嘶一聲,卻不敢亂動彈。它是被秦雷搞怕了,那次雪地狂奔之後,秦雷便把它帶回了書香閣,關進大鐵籠子裡,每日只給水喝,不給食吃。還弄了十幾條狼狗日夜在籠外狂吠,害得烏雲先生整日裡心驚肉跳,不得安寢。
不知過了多少天,秦雷終於想起了它,出現在籠外。已經被折磨的神經加體力雙重衰弱的烏雲,噗通兩聲,給秦雷四蹄跪下,算是徹底投降。自此以後百依百順。任打任踢,決不反抗。
……
終於在黃昏時分,一片望不到邊的兵營出現在秦雷等人地視線中。這裡便是此行地目的地,鎮南邊軍地中軍大營,也是鎮南元帥伯賞別離的行轅所在。
再往前行一陣,離著大營還有二里多地,便聽到一聲炮響。一彪輕騎從斜刺里殺出。為首的小校彎弓搭箭。射出一支鳴鏑,正扎在秦雷等人正前方。
秦雷當然知道這是喝阻的意思。與十萬大軍對著幹這種事情,他興趣卻卻。便勒住韁繩,高聲道:「停。」
三百餘騎立時由魚囊陣變作雁行陣。列做兩排,把秦雷拱衛在中間。騎術之精湛,又與自北山歸來時不可同日而語了。
那一隊輕騎也是暗自喝彩,又不肯輸了場子,整齊劃一地停在黑衣衛身前。顯然素質也是不差。那位持弓的小校見對方氣度森嚴。雖僅數百人,卻有睥睨天下之勢。知道來頭不小,不敢怠慢,抱拳道:「諸位,前邊乃是軍營重地,非請勿入。」
石敢也錯出馬頭,朗聲道:「勞煩這位大哥通稟一聲,就說大秦欽差、隆郡王殿下到了。請鎮南元帥接駕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