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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王爺新政以來,我大秦國力蒸蒸日上,老天爺也庇護,一直風調雨順的,」胖縣令抓住一切機會拍馬屁道:「別處罪臣不知道,但咱們河西府這邊,米價一直穩定在一兩一石上。」
「便是一百二十石,」秦雷冷笑道:「難道你家裡都是飯桶嗎?一萬四千四百斤百米都餵不飽?」
「王爺息怒。這些收入若是單單養老婆孩子自然足夠了,可還有一大批人靠著罪臣過日子呢。」那知縣一肚子委屈道:「縣裡不比府里省里,更不比朝廷六部,人家都是大衙門,有什麼樣的差事,就把什麼樣地官職配齊全。好比說上揚縣的上級河西府,知府陸大人以下。便有同知兩位,通判、推官、經歷、知事、照磨、檢校、司獄各一人。分管府里的民事、司法、財政、稅務、工商等等各個方面。」
又滿臉愁苦道:「俗話說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』,府里有的事情縣裡也會有,不過是範圍大小不同罷了。可事再小也是事兒,總不能不管了吧?」說著兩手一攤道:「可朝廷給縣裡配了什麼官?除了下官之外,便只有正八品的縣丞一位、正九品的主簿一位。就我們三個芝麻綠豆大的官,怎麼能管過那麼一大攤子事?」
秦雷點點頭,算是認可他這種說法。
見王爺有所鬆動。胖縣令趁熱打鐵道:「為了不耽誤朝廷地差事,我們這些縣令只好自掏腰包,請上一干長隨幫著辦差,有看門的門政,籤押房磨墨地稿簽,還有發審的、值堂的、用印的,這僅是縣衙里當差的,還有那些不在衙門裡。卻同樣重要的差事,也得請人來辦。」
說著低頭嘟囔一聲道:「一個知縣管這麼多事兒,不僱人根本不行。那些俸祿看著不少,可這一大幫子全部要罪臣一個人養活,攤到每個人都上就寥寥無幾了。再加上當官的還要迎來送往,逢年過節要到處走動。卑職地一家老小就真得喝西北風了。」
……
聽完他振振有詞的自辯,秦雷淡淡道:「所以你就罔顧朝廷禁令,私設關卡,勒索商旅?」
「哎呦我的王爺啊!可冤枉死小人了。」那胖縣令頓時叫起了撞天屈,哭天抹淚道:「要不是上面下令,臨近州縣都這樣干,罪臣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,也不敢設卡收稅啊!」
「誰的命令?」秦雷問了一圈,又問回了本源。
「州里下的文書。說是奉省里的命令。」胖縣令指著後頭道:「那個誰。快把文書拿來給王爺過目。」他的主簿趕緊連滾帶爬的跑去後堂,很快便捧著個牛皮紙地文書袋回來。雙手奉給王爺。
石敢接過那袋子,從中取出個官府制式的信封,檢查無虞才交給王爺。
秦雷抽出信紙,一看果然不假,是一封河西府寫給上揚縣的公文,說是奉省里命令,各縣開卡徵稅、以補貼財政的文書,看時間已經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了,但落款處卻一沒有簽名,二沒有官防,只有一個私印的印章。
「原來你叫廉正,可真瞎了這好名字。周延鶴是誰?」秦雷低聲問道。
「回稟王爺,是我們知府大人。」廉正滿面羞愧道:「罪臣確實愧對家父給地這個名字。」
「既然是正式公文,他為什麼用私章呢?」秦雷的手指微微騷動著眉頭,沉聲道:「沒有公章還叫公文嗎?」
「罪臣當時也納悶,還專門問過周府台,他很不高興地反問我們,這有什麼區別,不都是他下的命令?」廉正小聲嘟囔道:「我們不敢觸怒上官,就各自回縣裡開始執行了。」
「果真如此?」秦雷不無諷刺的挪揄道:「我看你們周知府既想當婊子,又想立牌坊!」
「現在想來,似乎當真如此。」廉縣令當然巴不得把責任往上司身上推了,點頭如搗蒜道:「罪臣一心只想為國盡忠,卻不想因太多憨實,而受上司矇騙,還請王爺網開一面,允許罪臣戴罪立功。」這一套說的極溜,顯然是在心裡演練已久了。
「你想戴罪立功?」秦雷摸索著下巴,似笑非笑道:「也許吧……」說著話鋒一轉道:「先回答我的問題。」
廉縣令一聽有門,頓時大喜道:「罪臣一定知無不言、言無不盡。」
「好。」秦雷點點頭,沉聲問道:「這一年以來,你們總共盤剝了多少過路費?」
「這個……」沉吟片刻,廉縣令終於一咬牙道:「上揚縣從天佑二年六月開始設卡,到去年年底共……盤剝了五萬兩白銀,今年上半年至今,又收上來八萬餘兩了。」
「其它縣呢?」饒是早有準備。秦雷還是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。
「並不是所有地縣都這麼好命,有商路從治所中經過。」廉正恬不知恥道:「河西府六個縣加上一個府城,一共七處城池,真正能收上過路費來的,不過其中之四而已,大體都是這個數。」
「闔府就是五十二萬兩。」秦雷的右拳握緊放鬆,放鬆握緊,沉聲道:「對不對?」
「應該差不多。聽知府衙門的人說,五十萬兩總是有地。」廉正壓低聲音道:「這還是因為去年沒敢放開手腳,要不八十萬兩也能收上了。」
……
秦雷突然想到那些商人,不就是為了不斷攀升的過境費而憤怒嗎?便沉聲問道:「下半年你們地計劃是多少?」
「最少十萬,多多益善。」廉縣令先是不無炫耀道,但見到王爺地面色變得十分陰沉,連忙推卸道:「這都是周某人的原話,王爺把他拘來一問便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