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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胤國看起來非常滿意,對楚落的機關讚不絕口,楚落聽了自然高興。兩人又協調著把防區布置一番,感覺這近萬精兵的守護下,就是會打洞的老鼠也休想鑽進來。這才放下心來,擺酒設宴,玩樂起來。
前兩日也確實無事,到了初六那天傍晚,兩人正在飲酒,便聽道斥候來報,湖南面紮起了台子仿佛要搞什麼集會。
車胤國一臉不解問道:「老哥,湖邊不是禁地嗎?怎麼還能扎台子唱戲啊?」
楚落也有些納悶道:「雖說這二年對湖邊管地鬆了,也有人偷偷下水打魚。可如此大張旗鼓,還是頭一次。」轉頭對斥候道:「再探,若是沒什麼背景,就直接驅逐了事。」
斥候領命而去,兩人接著飲酒。在車胤國的刻意結交下,原本不太對付的兩人,已經成了酒友。又皆是善飲之輩,一下子找到對手,都有些喜不自勝,每日裡除了正常公務,便湊在一起豪飲。
說起來,襄陽湖邊的楚將軍酒量要稍遜一些,好幾次都先於大江邊的車將軍醉倒,還是車胤國把他扶回房間去的。好在差距僅在一線之間,並不影響兩人興致。
過了半個時辰。天已經擦黑,先前那斥候又進來稟報:「那邊乃是彌勒教徒為他們佛母慶生,已經聚集了三四萬人,還有七里八鄉的民眾往南岸趕呢。」
楚落有些坐不住了,對車胤國沉聲道:「這事透著邪勁,我得去看看。」
車胤國頷首道:「不錯,這個節骨眼上還是小心為妙。老哥只管去。這裡有兄弟坐鎮,不必掛懷。」
楚落起身拱手道:「那就拜託哥哥了。」說著便去後堂披掛。
等他全副武裝出現在江邊。幾千兵士正在列隊登上泊在碼頭地幾十艘『先登』艦。
楚落也不等登艦的兵士,先行帶著僚屬上了艨艟旗艦,便在幾艘『赤馬』的護衛下駛離了軍港。
軍船直湖面,到一彎新月浸涼了江水時。站在船頭地楚落便能看見南岸隱隱地篝火,江風送來陣陣鼎沸的人聲。他便命令艨艟下碇,換乘扁平快船赤馬,悄悄靠近湖邊。
岸上聲響越來越清晰。伏在船頭地楚落聽到岸上地幾萬人在齊聲誦念著:「釋迦當衰,彌勒大興!極樂淨土,即在彼岸!」
過了一會,便有一群著裝怪異的男子站到兩丈高地台子上,齊聲高喊道:「恭迎佛子……」
人群一陣騷動,然後便是哭聲一片,叩首連連。楚落有些摸不著頭腦,問一邊副將道:「這些人怎麼了?」
副將也拿不準道:「應該是激動吧!」
說話間。場中幾萬人齊齊跪倒,伏首貼地,頓時鴉雀無聲。兩人趕緊凝神靜氣,舉目四望。
只見一群手持法杖、寶劍、錘子等各色武器的怪袍客,抬著一頂青呢小轎,從遠處迤邐而來。不一會便到了台上。怪袍客們畢恭畢敬地把那小轎落在台中央,便在四周護衛起來。
一個渾身金光閃閃的中年人膝行著爬到轎邊,似乎與轎中人低聲交談著什麼。說了一會,他便起身對台下高聲道:「龍華太子殿下有旨……」
台下眾人都屏住呼吸,等著佛子的法旨。
「大聖大能、慈悲萬狀佛母太后陛下今日萬歲華誕,太子殿下卻為萬民奔波,俗務纏身,不得迴轉極樂為佛母慶生,負罪無比,愧疚無比。因而在這六百里襄陽湖畔。召集眾弟子信眾。為南方婆娑世界中的佛母陛下,遙祝……」
台上台下眾人皆面向南面跪下。跟著喊道:「遙祝……」
「萬壽無疆……」
「萬壽無疆……」
這邊卻惹惱了偷聽的楚將軍,他此生最見不得別人往南方下跪,不由火冒三丈道:「走……」
小船在湖上輕巧轉個彎,便消失在莽莽夜色中,只留下一道淡淡地漣漪。
過了一會,已經平復的漣漪竟又一圈圈蕩漾起來,這波動越來越激烈,最後『嘩』的一聲,幾個腦袋從水中冒出,原來水下有人。
這幾人浮出水面後,大口呼吸幾下新鮮空氣。再看他們的臉,都用特製的水彩塗上,根本看不出本來模樣。待氣息回復後,幾人便朝湖邊游去。進了蘆葦從中,才敢開口說話。
左邊一個身穿鯊皮水靠的漢子低聲道:「真險,怎麼就能碰上水師的船呢?」
右邊那個稍瘦些的漢子輕笑道:「這麼大的動靜,看熱鬧地自然多。」
旁邊的人還想插嘴,中間那個首領模樣的低喝道:「噤聲!」
幾人趕緊閉上嘴。待他們都靜下來,中間那人低聲道:「殿下已經親臨一線,咱們要是在發動前還救不出朱大人,就等著去榮軍農場種一輩子地吧!」竟然是隆郡王府的情報頭子、沈冰的聲音。
聽他如此說,幾人都正經起來,起先說話的那個壓低嗓門道:「聽著方才那動靜,不就在轎子嗎?」
沈冰搖搖頭,輕聲道:「沒照面之前,誰也說不準怎麼回事。」
他們隨秦雷一路北上,今日後晌才到地湖邊,根本來不及了解更多情況,稍作布置。便潛到這襄陽湖邊等待機會。
沿著他們的來路,有一隻被塗成漆黑地大船,靜靜的在同樣漆黑的夜色中游弋。若不是有人掀動厚厚的棉簾,泄露出一絲燈光,這黑船就真要與這夜融為一體了。
順著那一縷燈光,便看到一個黑衣衛,提著一個食盒。從外面進入船艙。等到帘布落下,那光也倏地不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