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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秦雷讓他考慮繼任者,麴延武苦笑道:「屁股還沒做熱,又要挪窩。」
秦雷沒好氣道:「大比一過,你就得坐三年冷板凳,小心拉肚子。」
麴延武趕緊陪笑道:「屬下就是這麼一感慨,好歹當了一段尚書。算是把履歷湊齊了,接下來為宰為輔也不心慌了。」
秦雷點頭道:「正是此理,給你這段時間的尚書生涯,除了讓你聚攢些人脈,也是為了這個。」說著問道:「你看由誰接替地好?」
麴延武微笑道:「王爺您看李光遠怎樣?」他是成了精的人物,揣測上意自然不在話下。
果然。秦雷頷首笑道:「不錯,他是三品官、官聲也好,恰好又監考這次地春闈,我看行。」
麴延武會意笑道:「那屬下便推薦他吧!」
把這事兒說完,日頭便已經偏西,好在現在天長了,離天黑還早。
兩人這才扯上正題,秦雷詳細問下貢院的情況,麴延武打保票道:「一應人工、器具都已經製備完成,您只管去請試題。下官先行入貢院恭候。」說完取出禮部的官印、提調官地關防。在秦雷地奏章文書留白處加蓋,秦雷也取出自己的監試官關防蓋好。
所謂關防。便是臨時官印地意思,一般只授予臨時官職所用,比如這次大比中地考官提調官們。
再加上原先就有的兩個副考官關防、衛戍官關防、一共是六個印章,秦雷這才將奏章收回懷中,起身道:「時候不早了,我去取考題了。」便與麴延武一同出了禮部,一個往皇宮去了,一個往貢院去了。
秦雷一路疾行,正好申時到了御書房,昭武帝早將一個黃緞包著的匣子擱在御案上,待秦雷請安上折後。便親自雙手端著那匣子起身,在秦雷身前站定。
雙目炯炯地看著這個令他最為得意的兒子,昭武帝沉聲道:「朕對這次春闈的期望你是知道的,切莫為了些許人情,壞了國家的掄才大典。」
秦雷正色道:「父皇請放心,只要兒臣在,就一定會給士子們一個公平。」
昭武帝欣慰笑道:「朕自然是放心你地,記得你曾經說過:『大秦對別人是國,對我們皇家來說,卻既是國又是家;旁人坑害國家,也許為了自己的小家,但我們皇家,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理由去坑害大秦。』」如此一段長且沒有韻味的話語,難為他還記得。
但昭武帝的擔心是不無道理的,因為此時只追究受賄人地責任,行賄人卻被認為是弱勢一方,《大秦律》不予追究,是以那些行賄的考生依舊可以名正言順的參加春闈。
雖然文家事敗,無法為達官富紳提供強有力的保護,但十八房考官、閱卷官、謄卷官等要害官員之中,肯定有被買通的。若秦雷這位監試官沒有些手段,那些達官富紳依舊可以輕鬆作弊,堂而皇之地走上朝堂、參加殿試。
若是最後及第之人,與那份受賄上名單出入不大,無異於扇了昭武帝一個大大的嘴巴。甚至可能把他剛剛掌握回來地皇權也扇碎了……昭武帝心中的壓力可想而知。
秦雷嚴肅道:「永不做損害國家的事,這也是兒臣地行為準則。」
昭武帝讚許地點點頭,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:「朕之國家、既汝之國家,切記切記!」說完雙手向前一遞道:「開試大吉。」
秦雷心尖猛地一顫,咬牙強抑住激動,鄭重點點頭。接過昭武帝手中地黃匣子,沉聲道:「請父皇敬候佳音。兒臣告退。」說完便與身後地皇甫戰文一道退出御書房。
從他拿到試題的那一刻開始,皇甫戰文便會帶著御林軍寸步不離。以保證試題地安全和不被泄露。
馬車便停在御書房門口,皇甫戰文帶著兩名裨尉跟隨秦雷上車,其餘一百名金甲御林各自上馬,嚴密護衛著馬車出了皇宮。承天門外,還有另兩隊御林軍候著,見那標著特殊符號的馬車出來,這兩隊御林軍也跟在後面。浩浩蕩蕩向國子監出發。
國子監就在皇城邊上,不到一刻鐘便到了監里。早在十幾天前,國子監的監生博士們便已放假在家,就是為了不影響貢院中的春闈考試。
而半營御林軍士兵,也在國子監的師生們放假後,開進了國子監,將貢院包圍的密不透風。再加上今日陸續到來的御林軍,未來五日內。這小小地貢院外,居然有足足三千精銳御林守衛,可見昭武帝的決心是何等強烈。
即使是被大隊御林護衛著,秦雷依舊要抱著那匣子下馬,讓親自守衛在門口的沈濰與趙承嗣兩位正副衛戍官過目籤押,這才在皇甫戰文地跟隨下。進了已經鎖院將近二十天的貢院。
也見到了自從鎖院那天起,便被關在裡面的李光遠、孔敬徳,以及十八房考官等各色考務官員。按照規定,自從公布人選那天起,所有內簾官都要進入貢院,與外界斷絕一切聯繫,直至閱卷結束、排定名次後,才能重見天日。
其實按說秦雷也該進來的,但大秦制度粗放,讓監試官兼任主考官。即是說。秦雷既是內簾官的頭頭、又是外簾官地老大。他便鑽了這空子,硬說自己是外簾官。這才逃了二十天的監禁之苦。
與幾位大人見禮後,一眾考官便來到大堂,堂中早擺好香案燭台,孔聖人的畫像高踞台中,正笑眯眯地望著眾人。
考官們在秦雷的帶領下,按尊卑站好,便有孔敬徳端個銅盆過來,請主考大人淨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