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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宣講結束,秦雷便沉聲宣布道:「第一場開考。」十八房考官便將散著墨香的考捲髮下,開始了第一場『史論五篇試。』
舉子們忐忑的雙手接過考卷,便見到開篇一題乃是『子產為政、有事伯石』這樣的正統史實。並非偏難怪,大部分人都鬆口氣。紛紛低頭構思起來。
卻也有許多面色慘白、汗流浹背之徒,趁著監視軍士不注意,或是撕開棉襖夾層、或是解下貼身肚兜,將精心藏起地小抄取出,只看一眼便口乾舌燥、耳鳴眼花、險些齊齊暈厥過去……只見小抄上第一題,乃是『齊侯免、求丑父』,哪裡是什麼『子產為政』啊!
偷看下全部五道題。也沒找到那位子產兄在哪裡,急惶惶哆嗦囉嗦的再看看考卷,竟然沒有一道與小抄上相同地。『上當了!』便如一道晴天霹靂起,將這些自以為得計的傢伙震得魂飛天外,真箇暈厥了幾個。自然驚動了監視兵丁,也發現了那夾帶小抄,將其架將出去、收押起來不提。
看著不時被拖出去的考生,秦雷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。他的本意是舉行一場安定祥和的大比。雖然與昭武帝一般,準備給予大多數人公正,可他並不想追究作弊者的責任,好比楚莊王地『絕纓之宴』,讓企圖投機取巧者知難而退也就罷了,大家都不損麵皮。將來也好相見。
然而現在場面完全失控,一群如狼似虎的御林軍接管了原本監考官的差事,完全的不留情面、完全的不計後果,完全的……讓自己無法收拾,卻也讓秦雷徹徹底底明白了什麼叫君心似海、恩威不測。
『怪不得老大離家出走、男女兩個老二心理變態呢,這老傢伙做事忒絕了點。』秦雷忍不住腹誹道。昭武帝這種『以所有人為棋子』,凡事只問結果,漠視旁人感受的作風,是最為秦雷所不喜的。
又想到昨日昭武帝深情款款執手道:「朕之國家,便是你地國家。」看來果然只是一句廢話而已。沒有別的含義。卻是他秦雨田自作多情了。
氣哄哄的背手轉一圈,竟見到了伏案呼呼大睡的小胖子。秦雷不由暗笑道:『才開考不到兩刻鐘就睡過去了,不知這三天三十六個時辰該怎麼熬?』也沒驚動小胖子,輕手輕腳往前面去了。
待見到李四亥的隔壁,秦雷兩眼頓時瞪得老大——這裡竟然坐著文銘仁那廝。秦雷不由驚奇萬分,但見他在低頭冥思苦想,只好悄悄離去,心中去大呼詭異……據說文彥博正四處捉拿這個逆子,不想他竟堂而皇之的進了貢院,還與李四亥坐了隔壁,說沒有貓膩誰信啊?
巡視完考場便已到了未時末,昨夜一宿未眠,饒是鐵打地身子,也有些疲乏了,秦雷便回到至公堂後的主考下榻處,剛要進門休憩一兩個時辰,卻有考務官上來稟報今日考生出勤情況。
撇撇嘴,秦雷還是把他領進屋裡,一邊洗臉一邊道:「說吧!」
那官員清清嗓子,便把情況與秦雷分說:此次春闈共計一千七百零六名應試舉子,實到一千七百零一名,其中又有因為身份不符、夾帶小抄進場的二百一十七名考生被剔除,實際有一千四百一十八人考試。
而缺席的五人中,四人已經向督學告了病假,還有一人至今下落不明。
聽考務官匯報完,秦雷微笑道:「還有下落不明的,哪的考生?」
「中都的。」考務官看一眼記錄,恭聲答道:「國子監應試監生沈子嵐。」
秦雷呵呵笑道:「還是國子監的,這麼近都不來考試……」突然臉色一邊,沉聲問道:「他叫什麼?」
這考務官乃是昭武帝從外地臨時抽調的,也不知道那人是什麼身份。聞言小聲道:「沈子嵐……」
秦雷地眉頭一下子緊緊皺起,沈家表弟應試他是知道地,思酌著自個欠沈家恩情良多,正好借這個機會償還少許。便打算在昭武帝最後審定時,用上一個要求,將其點為一甲。這話雖然沒有對沈家明說,但為了讓老爺子寬心。他前幾日已經差石敢去探望沈老爺子,並送去一盆海棠花。以老爺子地智慧,自然能明白秦雷已將『探花』許給了沈子嵐。
所以秦雷以為,就是沈子嵐病得爬不起來,沈家也要將其抬來,只要能勉強答完卷子,便是一甲探花,何樂而不為呢?
可這小子偏偏就沒來。且沒有向督學告假,這叫無故曠考,其後果是,舉人身份擄奪,十年不許再考。
「王爺,您看……」那考務官見秦雷久久不言,只好小心翼翼出聲問道。
秦雷這次回過神來,乾笑一聲。對那考務官道:「許是害了重病爬不起來,又許是遇到歹人脫不開身,總之學子不易,你我一念之差,其一生便再無出路,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!」
考務官也不是個較真的人。聞言恭敬道:「王爺仁厚,確實無傷大雅。」說完便將沈子嵐地名字勾掉,輕聲道:「那舉子還要在督學處補備才是,以免日後惹人非議,於前程不利。」
秦雷點頭笑道:「這事兒交給孤了,你去忙吧!」那考務官便施禮退下,秦雷的面色頓時垮了下來,惡狠狠罵道:「臭小子,看老子怎麼收拾你!」
……
「臭小子,看老子怎麼收拾你!」國子監門外。沈濰惡狠狠道。他也已經知道沈子嵐缺考的事情,心中自然也是惱火萬分。這一哆嗦可就是三年啊!再說下會還不一定是什麼情況呢?哪有這次秦雷主考來得牢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