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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雷本已經止住了淚水,可聽完她地話,眼淚又情不自禁的流下來,淌落在雲裳蒼白的面頰上。他緩緩的點下頭,輕聲道:「今日之後,再無一滴淚水……」詩韻這才重新閉上眼睛。口中喃喃道:「你在我心裡,一直是頂天立地的英雄,雖然你老是不正經,但我依然這樣認為……茫茫眾生之中,你是最特別的一個,讓我怎麼都忘不下……」
秦雷的淚水放肆奔涌而出。他一直以為,詩韻對自己地感情多是一種無奈的選擇——他一度以為她只是因為見不到別的異性,又不想接受別人的安排,所以才勉強與自己『湊合』的。
因為她是那樣的完美,無論是哪方面,幾乎都完美到令人自慚形穢,秦雷甚至不知道……除了自己,還有誰能配上她……
好吧!雖然他如此自誇,心中卻仍是惴惴。因為這女孩不像雲裳那樣。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,讓你一看便知其好惡。詩韻是個很傳統的女孩。她的性情嫻靜而內斂,心中十分能藏事。即使心湖起浪,面上卻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。所以秦雷對兩人地感情其實是有一絲不自信的。
但今天,他知道了姑娘的心,她是愛自己的,而且要比自己對她的感情更深十倍。那是一種純粹的美好,深沉而又內斂,只是偶露驚鴻一瞥,雖不奢華、且不張揚,卻如赤子般真摯,如紅日般熱烈,絕不亞於這世間地任何一份感情。
倘若有人毫不猶疑的為你擋住襲來的刀槍,那她或他,定然把你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,你還有什麼理由不珍惜這樣的感情呢?
……
沒多久,沈冰便匆匆趕回,還帶了一個十八人抬的大轎子過來,這轎子是秦雷的王轎,但他嫌這玩意太笨重,又耽誤事,所以內侍省送來之後,竟是從來沒有用過。
好在黃召做事小心謹慎,擔心王爺哪日會心血來潮,想坐把轎子了,所以每日都派人打掃一遍,再加上一直是全新的,是以裡面倒要比一般居室還要乾淨。秦雷一說準備淨室,沈冰便想起了那個轎子,一面令人去秦泗水那取來最好的器械藥具,一面快馬加鞭往清河園求援。
好在事發地地方距離園子不遠,不到一刻鐘,他便帶著那轎子轉回,只是累壞了輪流抬轎地三十六個轎夫。
將沉重的轎子落在地上,再把手下取來地器械藥具擺好。來不及擦汗,沈冰便氣喘吁吁地跑到秦雷身邊,沉聲稟報導:「請王爺進轎子手術。」他是見過王爺那神乎其技的心肺復活術的,既然當時王爺可以將太醫判定死亡的念瑤姑娘從鬼門關拉回來,那麼他就一定可以把詩韻姑娘治好。沈冰堅信這一點。
秦雷點點頭,吩咐一聲:「把若蘭叫過來。」便讓石敢與沈冰扶著自己的腰帶,將自己從地上直楞楞的拔起來。整個過程中,他的上身紋絲不動,完全沒有晃到懷裡的女孩。
定定站了一會兒,確信雙腳重新充滿力量後,他才穩穩的邁出一小步。緩緩走進那足有兩丈長,丈半寬地大轎中。這時若蘭也聞訊趕過來,幫著秦雷將詩韻慢慢的平放在潔白的軟床上,而秦雷的左手,依舊被釘在那箭杆之上。
沈冰和石敢知道若蘭姑娘對救護蠻在行,便輕手輕腳退下,命令所有人退後三丈。成圓環守在轎門口,又吩咐眾人噤聲。這才安靜等待王爺將手術完成。
……
轎子內,秦雷面色慘白的吩咐道:「給詩韻麻醉。」若蘭趕緊將一碗調對好的麻沸湯給詩韻服下。
「給轎子消毒。」見詩韻服下麻藥,秦雷繼續命令道。
若蘭趕緊從藥具箱中翻出高度提純的白醋,一股腦地潑灑在轎子中,權作消毒之用。這東西揮發性比精酒還要強,所以秦雷寧肯忍受令人滿嘴口水的酸味,也要用它而不是精酒。
待消毒完成後。不用吩咐秦雷吩咐,她便取出兩幅嶄新地帽子、口罩,先給秦雷戴上,然後自己也戴上。再從一個精酒罈子中取出兩副薄如蟬翼的手套,給秦雷右手戴一隻,再給自己也戴上。
趁著她忙活的功夫,秦雷已經將詩韻後背上的傷勢仔細觀察了半晌,終於輕舒口氣。隔著口罩道:「好在這箭的箭頭要比一般的長,所以倒鉤沒有扎進她的肉里,這樣傷害能小些。」
聽他說得愉悅,若蘭地眼淚卻快要掉下來了,她雖然不懂軍事,但也能看明白。那箭頭分明已經消失在殿下的手背上,若是倒鉤不在詩韻背上的話……就一定是在殿下的手背中。
秦雷看她一眼,輕聲道:「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,救人要緊,拿些冰塊來。」若蘭趕緊將一個密封的藍色鐵箱子打開,用網兜把裡面棉被包著的冰塊取出來一把,再裝進一個豬尿泡中,這是為了防止冰塊化成水,四處亂跑而為之的。
秦雷指了指已經昏睡過去地詩韻,小聲道:「把冰塊擺在她身邊。別貼身。會凍傷的。」若蘭照做,接連將十幾個裝著冰塊的尿泡擱到詩韻床上。不一會兒。這密封的轎子便一片冰冷,從初春回到了隆冬。
待她擺弄停當,秦雷又指指箱子裡的一個瓷瓶道:「揭開蓋放在我右手邊,再把那把最利的剪子給我,你就仔細扶箭杆站著好了。」說完便把一根極短地軟木棍含在嘴裡。
若蘭點點頭繼續照做,將那素白色瓷瓶擰開,便問到一股濃重的酒氣。她是不能喝酒的,只聞了一下,便感覺腦子有點暈。唯恐將那瓶子失手打了,趕緊將其擱在秦雷的手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