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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連開了一圈都是這樣,樂布衣不由站直身子撓撓頭,自言自語道:「不對呀!那些最重要的東西怎麼一樣沒找見?」他完全同意秦雷的判斷,不相信文彥博會把東西放到別處。
一時沒什麼思路,只好托著下巴跳上一個大箱子,蹲在上面尋思起來。突然他的目光被地上兩道淺淺的痕跡所吸引,雙腿一彈,便輕巧落在地上。伸脖子湊近一看,確定那是兩道劃痕,順著劃痕的方向往身後看去,不由恍然大悟。
跳起來抓住身後滿是字畫的箱子,將其緩緩拖了出來,只見箱子與地面摩擦的軌跡,正好跟那兩道劃痕吻合。
隨著箱子被漸漸拖出來,露出了後面的青磚牆。樂布衣凝神一看,果然有些蹊蹺,湊過去一陣敲打,便將幾塊青磚拿了下來,那牆上果然露出一個兩尺見方地小洞。
伸手進去掏摸半晌,便掏出幾個油紙袋子。打開一個,見是滿滿的一袋子寶鈔。樂布衣不由咽口吐沫,將其擱在一邊的包袱皮上。再打開一個。又是一袋子寶鈔,再將其擱在一邊。
待打開到第三個袋子時,兩本帳冊終於出現在他的眼前。樂布衣呲牙一笑,拿起一本翻了翻,見上面儘是些什麼:『某年某月某日,收受某某多少多少金銀,許其某某官銜。是否已經達成。』之類的,卻是那本賣官帳本。
將這本擱在一邊,再去翻看另一本,那一本則是從昭武元年起,歷次科場舞弊的詳細清單,正是秦雷渴望得到的那本。
翻一翻那滿眼地舉子名單,便見大秦前後好幾茬的官員皆在其中,有些憂慮地嘆口氣。樂布衣也將那帳冊擱在了邊上。
手裡還剩下最後一個薄薄的紙袋,他有些好奇晃一晃,聽著裡面似乎有什麼硬物。舉起往外一倒,一塊形狀奇怪的玉石便落在了他的右手中。不知文彥博在他最機密的地方,藏這塊一看就不怎麼值錢的東西作甚。
但望著那塊奇怪的紫玉,樂布衣地面色卻一下子變得煞白。方才無論碰到寶鈔、金銀還是珠寶,都沒有絲毫反應的右手,居然不能自已地抖動起來,人也霎時憔悴了很多。
哆哆嗦囉嗦地從腰間摸索出他時常擺弄的那塊玉石,與手中這塊一湊,便組成一朵完整的紫玉牡丹花。看著掌中那栩栩如生的高貴牡丹,樂布衣的眼眶一下濕潤了,必須要使勁閉上眼睛,才能阻止淚水滲漏出來……
但此時此地終究是不宜感慨地,樂布衣幽幽嘆一聲。將那拼湊而成的玉牡丹塞回腰間。收拾起情懷。便把幾個牛皮紙袋與兩本帳冊用包袱皮嚴實一包,背在背上出了密庫。回到穹頂,順著垂下的繩子爬了上去。
剛一露頭,便聽喬雲裳急促的低聲道:「他們換崗地來了。」樂布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,果然有一隊相府衛士,打著燈籠從九曲橋上過來,眼看著就要上到這湖心假山了。
只要這伙護衛一上來,下面機關中地狀況便立刻露餡。若是兩人現在同時逃離的話,等文府護院將這個湖泊包圍時,他們倆甚至還來不及離開湖面。心念電轉間,樂布衣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,將包袱從背上解下,扔到雲裳手中,低喝一聲道:「到後面藏好了,伺機去找王爺,千萬別讓他露面。」
雲裳還未反應過來,樂布衣便有如大雕一般飛撲出去,口中還怪叫一聲道:「老子『暗度陳倉』大俠,劫富濟貧來了……」
護衛們大吃一驚,尋聲望去,便見一個黑影正在急速逃離此地,護衛隊長一邊吹響警哨,一邊派一半人跟著追了上去,他自己則帶著另一半人趕緊下洞查看情況。
悽厲的警哨聲頓時響徹整個夜空。不一會兒,湖泊四周便出現許多火把燈籠,朝著樂布衣和那些護衛一逃一追的方向匯聚而去……
……
秦雷幾人費盡千辛萬苦,才剛剛摸到小湖邊,還沒來得及喘口氣,便聽到樂布衣的鬼叫,緊接著警哨響起,湖面騷亂不堪。隊員們一下緊張起來,秦雷心中也咯噔一聲,邊上一個隊員快速問道:「怎麼辦?我們出去嗎?」
秦雷把住石欄往遠處凝視,心中卻激烈的尋思起來:樂布衣他們定然是被發現了,但他沒事狼嚎什麼?應該是告誡自己不要出來,而且聽他說『劫富濟貧』,看來是得手了,而那『暗度陳倉』,自然是說他要明修棧道,讓雲裳暗度陳倉了。
他立刻明白了樂布衣的用意,聽到遠處的叫喊腳步聲,秦雷不再猶豫,沉聲喝道:「隱蔽。」隊員們立刻撤出了湖邊,跟著秦雷躲在幾丈外的冬青從中,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湖面上地情形。
秦雷只見數不清的文府護衛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,又皆被樂布衣吸引而去。雖然明白了樂布衣地計策。可他的擔心卻越來越劇烈……樂布衣可不是那兩本勞什子帳冊可比的,若是折在這一場,他可真要哭一輩子了。
待那些護院跑遠了,秦雷掰斷手中的冬青枝子,低聲道:「跟上去看看!」
說完便要鑽出冬青叢,卻見一個窈窕的黑影從左邊一躍而上,秦雷不由大喜。低聲急促道:「雲裳!」喬雲裳行雲流水地身形頓時一滯,折轉方向朝秦雷撲了過來。將那包袱往他懷中一擲,喘息道:「我要去看看我師父……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,趕緊住口望向秦雷。
他卻仿佛沒聽見一般,將那包袱丟給身邊的沈乞,沉聲吩咐道:「送到沈冰手裡。」沈乞輕聲領命,帶著兩個手下飛奔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