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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唉!」秦淇水這下子笑不出來了,低頭道:「沈大人身被十三處傷口,其中還有兩處貫穿傷,連腸子都出來了。」
「啊……」沈青心一沉,連聲道:「在哪裡?快帶我去看看。」
「大人還是不要去了。」秦淇水聳聳肩膀道:「我剛從那邊過來。醫官們正在給他手術呢,沒有一個時辰是弄不完地。」
「唉!」沈青重重一拍城垛,雙目無神地望向遠方,喃喃道:「萬一……讓我怎麼跟嬸娘交代?」他與沈冰是堂兄弟,兩家關係向來很好。
秦淇水輕聲道:「沈都司吉人自有天相,不會有事地。」
「但願如此吧……」此時終究不適合感慨,沈青很快收拾情懷。指了指身後道:「那邊可能有醫官,你去碰碰運氣吧!」說著便繼續前行。好心提醒道:「不過別抱太大希望,傷號太多了。」
誰知秦淇水撓撓頭,怪聲怪氣道:「算了不治了,留著更有男人味!」便搖搖晃晃下了城樓,不知幹什麼去了。
沈青笑笑沒有說話,正因為這傢伙本質不壞,王爺才會縱容他在軍中橫衝直撞的。
……
齊國人沒有誇張。在守備森嚴的情況下,羊腸坂堡壘確實是無法攻破的。
聞訊趕回來的齊軍想要奪回城堡,無奈沒有任何攻城器械,連光滑如鏡的羊腸坂都很難爬上去,又何談攻城呢?徒勞地嘗試幾次,白白丟了幾百條性命,齊軍主力便撤了下來,應該是去打造些雲梯之類的簡單器械。再重新來過。
倒是從城中逃到羊腸坪,又從坪上重新殺下來地齊軍頗為棘手。還是那個問題,與其他三面相比,城堡對著羊腸坪的一面,簡直就是不設防。好在城中守城器械俱全,什麼滾石檑木油鍋之類的應有盡有。給了守衛後牆的官兵極大的幫助。
雖然有些手忙腳亂,但直到援軍上來,齊軍留下了一千多具屍首,也沒能攻破後牆。
……
正午時分,羅雲率領著鷹揚軍出現在羊腸坂,一切懸念都結束了。
所有人都認為無法攻克的羊腸坂堡壘,卻在一夜之間歸了京山軍。這對秦軍將領的震撼是超乎尋常地……雖然秦雷取得過牧野原大捷,但那畢竟靠老天爺幫忙,頗有些勝之不武的味道。所以眾將雖然承認王爺乃是將才,卻仍然沒有把他與趙無咎放在同一檔次上。
望著城頭飄揚的黑虎咆哮旗。隨後趕到的禁軍將領們徹底服了。長嘆一聲道:「天下英雄,唯殿下與百勝公也!」
能折服這些桀驁不馴的將領。並不單靠這一仗。這只不過是個量變引起質變的過程罷了……
將士們不會忘記,是誰在全軍潰敗的危難時刻挺身而出,擋住了齊國幾十萬大軍的去路。
將士們也不會忘記,是誰用鏗鏘有力地聲音,說出了:「既然進是死、退也是死,何不雙手劈開生死路,一刀斬斷攔路虎!」
將士們更不會忘記,是誰在大戰中鐵膽雄風、臨危不懼,在十倍敵人的夾攻中,也沒有讓軍旗後退一步,使苦戰中的官兵始終沒有潰散,這才捱到那神奇的時刻……
將士們還不會忘記,隨後一兩個月的神奇之旅,二十萬大軍居然如入無人之境,席捲了大半個齊國,最後更是將其首都圍困,逼得齊國君臣簽訂城下之盟,停戰賠款,禮送侵略者出境,這是何等風光啊!
可即使到了這一步,將士們對王爺的能力仍然不踏實,畢竟萬夫莫開地羊腸坂上,還有五萬精銳齊軍,根本就是死路一條。
如果不能安然回國,那成親王之前所做的一切,都不過是鏡花水月,沒有任何意義。
卻見王爺彈指間如畫龍點睛,羊腸坂天險便換了主人!
也把這一百天來的日日夜夜,全都變成了一個人的傳奇!
……
「我等叩見王爺!」當那挺拔的身影出現在羊腸坂,二十六萬軍民齊刷刷五體投地,俯首叩拜成親王殿下。
天地間,只有秦雷一人傲然挺立爾。
第九卷 架海金梁 第五七零章 暮然回首,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……
已經把齊國觀察團打發回去,秦雷便換下了那身拉風的親王戎裝。重新穿一套黑色的連身山文盔甲,外罩猩紅色的大氅,腰懸一口包著鯊魚皮的寶刀。除了那盔頂所插的紅色天鵝翎,刀柄所飾的金十字護手,看上去與普通軍官並無二致。
他扶著腰刀,一路鏗鏘而行,沿途的官兵用最炙熱的目光望著他,如松濤般向他單膝行禮。
秦雷已無須再用華美的服飾,證明自己的超凡,他本身已是超凡。
……
當他到達羊腸坂堡壘,太陽已經將要落山,最後的餘暉返照在山谷之中,給雄偉的城堡鑲上一層瑰麗的金邊。
眾將早在城堡門口恭候,見到王爺的身影便齊齊行禮道:「拜見王爺。」
「免了吧!」秦雷笑眯眯地點點頭,與大皇子攜手進了城。
沒有去安排好的住所,他便直接往城樓上去了。階梯上濕漉漉的,顯然是剛剛沖洗過,卻仍能看到斑斑點點的暗紅色血跡。
靴子踏在階梯上,發出『吧嗒』的輕響。他伸出手,在護牆上輕輕一抹,手指上便多了點淡紅色。將那紅色送到鼻端嗅一下,秦雷低聲道:「傷亡如何?」
「回稟王爺。」沈青已經把臉收拾乾淨,傷口上也貼了膏藥。跟在秦雷身後輕聲道:「別動隊陣亡了二百四十名官兵,余者個個帶傷,其中還有十來個怕是傷重難愈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