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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太子是儲君,動之不詳。」太后仍沒放棄最後一絲希望:「豈能輕易更迭。」
昭武帝微微得意道:「短時間內。朕並不會另立太子,相信做到這一步。老大就應該已經滿意了。」先將老二立為太子,藉以向百官展示與李家的勢不兩立,有效的遏制了騎牆派向李家靠攏……事實證明,所有的騎牆派最終都歸到了文彥博地旗下……
與此同時,他又秘令大皇子與家族決裂,使其委屈無限的投入到李太尉懷中。大皇子果真取得了李渾地信任,前年便通過秘密渠道稟告昭武帝。自己已經徹底掌握了龍驤軍。
就連即將舉行的大軍演,也是他在幾年前便設計好的,試想如果在軍演過程中,對方陣中有一支軍隊突然倒戈,會是什麼結果?除了必敗無疑,便是無疑必敗。
再借大勝之勢逼迫李渾下野,便可以兵不血刃的解決掉最後一個心頭大患。若是李渾老東西負隅頑抗,那就直接把他消滅掉就是!
到時候自己這一方有五支禁軍。再加上一支京山軍,而李渾只有三支軍隊,雙方二比一的兵力比,這麼大優勢還轉化不成勝勢嗎?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。
這位不愛騎馬不會打仗的皇帝陛下,顯然把戰爭想地太簡單了。但至少現在,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想法發展。這讓他如何不得意?
「你不該這樣做,」文莊太后顯然不贊同自己兒子的主意,微微皺眉道:「他們的矛盾便是被你一手挑起,現在你又要把其中一個送入虎口……作為一個父親,你不能這般……冷血。」猶豫了一下,老太后還是把最後兩個字說了出來。
聽到這話,昭武帝卻突然怒氣勃發,雙目罕見地瞪了起來,連眼屎都清晰可見:「朕為何這般冷血?那是因為朕有一個更加冷血的母后!」說著雙拳緊緊攥起,咬牙切齒道:「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?當初我與五哥都是你的骨肉。為何你卻一味的偏袒於他?甚至是他地兒子!」
以往每提起這個問題。文莊太后都不願多說。但這次,她也勃然變色。低喝道:「那孩子也是你的兒子!別忘了你在祖宗靈前發過的毒誓!」
昭武帝的嘴角抽動一下,悽厲笑道:「若不是你拿皇位逼我,我又怎會認下他的兒子?」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,一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,他枯瘦的雙手便忍不住顫抖起來,只好將攏其入袖中,深吸口氣道:「母后……你還記得那窩畫眉鳥嗎?」
文莊太后突然意識到,有些危險已經降臨到秦雷頭上,她的眼神頓時變得晦暗不明,但口中仍淡淡道:「什麼畫眉鳥?」
見老太后顯然沒心情,與自己一道追憶似水的年華。昭武帝微微失望道:「是呀!您當時忙於爭風吃醋,定然是不記得了,但我記的很清楚,」說著雙目望向窗外,似乎在尋找記憶中的畫眉鳥:「那年我六歲,咱們還在長信宮中居住,當時我的臥室外有一棵大柳樹,樹上有一對畫眉鳥,春天他們就在樹杈上作窩產卵,每天唧唧喳喳,出雙入對,十分的快活。當時我最大的樂趣,便是看著這一家子幸福的過日子,期盼著小畫眉趕緊誕生。」
文莊太后沒有做聲,只是聽兒子繼續道:「後來有一天,來了一隻個頭大一些地鳥,這隻鳥『布穀布穀』地叫著,我以為它是要偷吃鳥蛋,想出去趕跑那壞鳥,卻被你阻止了。」
在昭武帝絮絮叨叨的講述下,文莊也終於想起被遺忘在犄角旮旯地陳年往事,點頭道:「那是一隻杜鵑鳥,它只是要產一隻卵而已。」
昭武帝神經質地笑道:「是呀!它確實只要下一個蛋,雖然為了不被發現,它還叼走了畫眉地一個蛋。但我相信了,我以為自己的母后總不會騙我的,所以我沒有插手。」
「後來那對畫眉回來,果然沒有發現異常,依舊快樂的出雙入對。等待著孩子的降世。我當時竟天真的以為,反正還是那麼多的蛋。並不會影響它們地幸福生活……」說這話時,他雙目幽幽地盯著老太后,聲音也變得冰冷起來:「但結果呢?那隻蛋卻成了這一家子悲慘命運地源泉……它先於別的小鳥出生,按說該是它們的義兄了吧!可你知道這位義兄一出生,乾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?」
「為了減少競爭對手,他竟然把把其它的鳥蛋推出鳥巢。並發出悽厲難聽的叫聲要食吃。」昭武帝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,表情仿佛那隻要食吃地小杜鵑一般:「那對畫眉也許是第一次當爹娘,根本不知道這醜八怪是別人家的孩子,聽到叫聲便歡天喜地的出去捉蟲來餵它,這東西食量驚人,一隻便頂四五隻小鳥的食量,吃得多自然長得快,有了勁就更賣力地將那些弟弟妹妹推出窩去。」
「結果一窩鳥蛋就剩下它一個。沒多長時間,個頭便與養父母一般大了。而那對可憐的養父母雖然覺著不對勁,卻無法狠心離開從小養到大的義子,仍然辛勤的捉蟲來餵它。直到整個春天過去,那傢伙已經是養父母地好幾倍大,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。再也不會回來。而那對可憐的畫眉,嘔心瀝血的忙碌一場,卻落得子女全失,一無所獲的下場!」說完長長的一段,昭武帝地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:「母后,朕就是這樣一隻畫眉!但不想再被你騙一次了……」
「所以你要……」文莊太后閉上眼睛,聲音疲憊而憂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