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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無論原先多麼切齒痛恨,當那人就這麼輕輕鬆鬆站在他們面前時,士子們心中卻打起鼓來。他們不由自主地將此人與隻手遮天二十年的一代權相聯繫起來,那高高在上的威壓,讓士子們加倍感覺到自己的渺小。
無數人的氣勢霎時被他一人所奪。
第六卷 雲詭波譎 第三六四章 京都變奏曲之匕現
一見到文彥博出現,秦雷心中咯噔一聲,暗叫不好!他一直以為這老小子病臥在家,不能上朝。官員們沒了主心骨,便如一盤散沙,憑什麼抵擋他與昭武帝的咄咄攻勢?說不定便可以一鼓作氣定乾坤,玉宇澄清萬里埃呢。
卻不想人家是竟然活蹦亂跳的出現在對面,甚至精神頭好似更健旺了些。秦雷就是個傻子,也該知道自己中了對方的煙霧彈。惱火的輕啐一聲,便將秦守拙叫過來,小聲吩咐幾句。
幸虧他多年養成的好習慣,每次行動前要將所有可能都考慮清楚,並作出相應的預案,這才不至於在計劃被打亂的時候,慌了手腳。
……
與士子們對視片刻,文彥博沉聲道:「讓開!」
士子們仿佛遭到莫大的侮辱,硬挺著脖子堵在路口,竟是堅決不讓,有人大聲道:「請丞相大人走良心道。」便引來一片附和聲。
文彥博雪白的眉毛微微抖動,也不與他們聒噪,將那寬大的袍袖嘩的一揮,冷聲道:「開路!」話音一落,遠處便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,長長兩隊兵馬寺巡城司的士兵便開了過來。這些人身著厚厚的皮甲,手中持著方盾銅棍,頭上還帶著頭盔,此乃對付街面鬥毆的全副武裝。
見到這群兵士。秦雷不由看一眼混在武官陣中地趙承嗣,只見他一臉的陰沉似水,再聯想起前些日子也是巡城司對士子們進行地抓捕。便知道,這位衛將軍大人,還沒有完全控制他的衙門……至少巡城司還是文丞相說了算。
巡城司的兵士們毫不客氣,如狼似虎的沖入士子陣中,可憐舉子們忍飢受凍三晝夜。早就雙腳發飄,渾身乏力。哪禁得起這番衝撞。只一眨眼的功夫,便被撞飛了幾十個,其餘人也被那些呼呼生風地熟銅棍打得皮開肉綻,不得不暫避鋒芒。
不一會兒,巡城司兵士已經沖開了一條長五丈,寬七尺的通道,將士子們硬生生擠壓到道路兩側去。
士子們徹底怒了。他們身後聲援地百姓也憤怒了,雖然不敢直接攻擊朝廷命官,卻抱著那些巡城司的兵士廝打起來。但巡城司本就是為了應付這種場面設立的,他們渾身被甲,只露出兩個眼睛,盔甲上還有皮帶相連,將他們串成一串,以免被人拖出陣去。
是以赤手空拳的百姓士子們便如老虎吃天無處下口。竟是打也打不疼、動也動不得,反而被割麥子似的撂倒一片。一時間,場中叫罵聲、詛咒聲、哀號聲連稱一片,頗有些哀鴻遍野的味道。
看著這一幕,官員多是幸災樂禍,也有不忍別過頭去的。只有秦雷與皇甫戰文,一臉肅穆地盯著場中。
「你要是不動的話,我可要上了。」秦雷淡淡道。
皇甫戰文沉吟片刻,輕笑道:「這機會還是交給您吧!末將做了也沒什麼好處。」言外之意,您做了可是有好處的。
秦雷點點頭道:「卻之不恭了。」從懷裡掏出兩團棉花,塞在耳朵里,向前邁一步,輕聲道:「一、二、三……」
話音未落,便聽他邊上的沈乞。拿著一個鐵皮喇叭。舌綻春雷的暴喝道:「住手……」這聲音是在城門洞中發出的,經過喇叭的擴大、兩面城牆的匯聚後。竟是如此之強勁,險些將邊上地文武官員悉數震倒。一直到三天後,兩耳還嗡嗡直響。
當然那是後話,至少在此刻,實實在在的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,不論是打人的、挨打的、還是看熱鬧的,全都傻呆呆地停下手上動作,抬頭望向正在從耳中往外掏棉花蛋子的主僕兩個。
秦雷面如寒霜地走到人群前面,視線刀子般的刮過場中的巡城司兵士,最後定格在文彥博邊上一個甲冑官員身上,雙目毫無感情地盯著他道:「是你下的命令?」
那頭戴悶罐的官員有些畏懼的縮縮脖子,他很想說:『是相爺讓我乾的。』但相爺就在身邊,這樣說顯然是不合適地,只好畏畏縮縮道:「是地。」
秦雷冷笑一聲道:「立刻命令你的手下全部撤出!」
官員咽口吐沫,求助地看著邊上文彥博,小聲道:『相爺,怎麼說啊……』文彥博冷哼一聲,也不回答他,徑直對秦雷道:「王爺,因為這群人的原因,今日朝會已經誤了一刻,本相在勸說無效的情況下,有必要將其驅逐!」
秦雷哂笑道:「把口水留到朝堂上去噴吧!休要在這裡抖威風。」說完便住嘴抱臂,再也不搭理那老頭,官員和士子們現在畢竟是對立的,他也不好過於偏幫士子了,否則會引起官員們反感的。
文彥博本想殺殺秦雷的威風,不想這小子已經成精,竟是一點機會也不給。再想繼續毆打士子,顯然也是不合適的,只好哼一聲道:「走吧!」便帶著一眾文官走了過去,那巡城司的都司見相爺等人順利通過,也召回隊伍,灰溜溜的撤走了。
受傷的士子百姓自有京都府的衙役們抬走救治,倒也不用太過擔心。
……
朝會被這個不小的插曲耽誤了足足兩刻鐘,但君臣都沒有一絲不耐,有板有眼的三呼萬歲,有事早奏之後,昭武帝先說話了:「眾卿。聽說方才大夥遇到了件樂子,不如說出來給朕聽聽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