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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雷恭聲道:「為君父分憂是兒臣的本分。」既然已成定局,還不如來的痛快些。
昭武帝頷首道:「朕的兒子確實比那兩個老東西的兒子強太多。」轉而有些憧憬道:「只要朕能拖住他們,等到你們這一輩站到前台時,定然可以一戰而勝。」
秦雷早已知道昭武帝最大的心愿,就是把老李家和文丞相鬥倒,將權柄重收於皇家。這個渴望甚至超過了三分一統的誘惑。於是便道:「父皇春秋鼎盛,定然可以等到大權獨攬那一天。」
昭武帝聽得痛快,捻須笑道:「不說這個,你知道朕為什麼也想讓你去南方嗎?」
秦雷搖頭道:「孩兒不敢妄自揣測。」他確實不知道。
昭武帝眯起狹長的雙目,沉聲道:「為了三個人。」
秦雷恭聲道:「不知是那三位?」
昭武帝輕聲道:「伯賞別離、卓文正、喬遠山。」
伯賞別離是鎮南元帥,卓喬二人,一個是江北巡撫、另一個是山南總督。皆是督撫一方的極品大員。秦雷知道事關重大,輕聲問道:「請父皇明示。」
「保下他們,不要讓他們卷進風暴中。」
秦雷駭然,這怎麼可能?太尉想讓文官裁汰冗員、整治腐敗,丞相想讓邊衛縮編整頓,減少空額。這種山崩地裂的事情九成九會導致這三位南方軍政的老大倒台,如何保的下來?
秦雷苦笑一聲,道:「父皇,這有些強人所難了吧!」
昭武帝眯縫著眼睛笑道:「正因為難,才派你去。父皇將來是要『大用』你的,不趁現在磨礪磨礪,怎麼擔的起重任啊!」
秦雷啞然無語……
第四卷 火中蓮 第一四二章 傷離別
碧竹林微風輕撫,此間人心生離愁。
永福坐在古琴前,有些魂不守舍地撫著曲子。她因為病體孱弱,多得昭武帝關愛,被娘娘公主們嫉妒,因而整日門可羅雀。再加上病痛折磨,性子越發清冷。是秦雷讓她空谷幽蘭般的生活多了一抹亮色、幾許溫暖。她已經習慣有個哥哥陪著自己、讓著自己、愛護著自己,秦雷要南下,她是第一個不願意的。
此時跪坐於永福旁邊的秦雷,對這個妹妹也是幾多疼愛。見她眉頭微蹙、鬱鬱寡歡的模樣,心裡也不好受。
他下了朝便徑直來到永福宮,向妹妹與李家小姐話別。兩人本來見了秦雷,都有些高興,待聽到秦雷要出遠門,便沉寂下來。永福坐在琴邊彈起了曲子,詩韻也向秦雷告個罪,轉身去了後堂。弄得秦雷心中惴惴,好像犯了多大錯似的。
秦雷溫柔的寬慰妹妹幾句,許下諸如「給你從南方買一堆水粉首飾」、「秋里就回來,正好帶你去看楓葉」之類的心愿。本以為小永福會心情好些,誰成想她的眼圈漸漸泛紅,剪水雙瞳中水汽漸漸迷濛,眼看就有淚水滴下。
倒把秦雷弄得手足無措,一時間站也不是、坐也不是,心中一片煩躁。
永福垂下玉頸,幽幽道:「哥哥以為永福是為沒人相陪而傷神嗎?」
秦雷雖是個臭脾氣,但在柔柔弱弱的永福面前還是儘量克制地。他儘量溫柔道:「那是為什麼呀?」
永福抬起清雅絕倫的小臉。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,噗噗落下。她也不去擦拭,只是深情地望著秦雷,顫聲道:「哥哥要遠去千里,風餐露宿,每日還要絞盡腦汁,與那些豺狼虎豹鉤心斗角。一不留神便會著了人家地道。一想到這些,小妹便一揪一揪的心疼……」說完。終於支持不住,伏在古琴上嚶嚶哭泣起來。
秦雷一直把永福當成個需要關愛的小女孩,現在聽到她發自肺腑地真摯表達,心中的感動無以復加,那一絲煩躁早已不知跑到哪裡去了。他上前輕輕扶著永福微微顫動地雙肩,把她從冰冷的琴弦上拉起。
秦雷也不說話,就這樣溫柔地望著哭得小花貓般的永福。終於把小公主看的不勝嬌羞,佯怒著錘了秦雷一下,止住了哭泣。
秦雷為妹妹理了理額前的秀髮,一本正經道:「有沒有吃的?我餓壞了。」他不習慣早朝,是以若蘭半夜起來熬得香噴噴地栗子桂花粥,也只喝了半碗便再也喝不下去。到現在日近巳時,自然有些饑渴難耐,倒不純是耍寶。
永福以為哥哥要說些安慰的話。結果被秦雷一下子從溫馨中拽出,氣的永福抓過秦雷的手腕,輕輕的咬一口,便微鼓著粉腮吩咐宮女備膳。
一邊侍立的宮女領命而去,不一會卻又迴轉施禮道:「啟稟公主,李尚宮早已備好飯菜。等著兩位殿下前去用膳呢。」
永福心中暗叫慚愧,卻也被詩韻的細心所折服。秦雷聽到方才詩韻到後面乃是為自己備飯,不由心花怒放,忍不住問永福道:「這是不是說明詩韻心裡開始有哥哥了。」
永福好笑道:「哥哥想哪裡去了?李家姐姐一向細心體貼,對誰都是這樣的。」其實她也贊同哥哥地觀點,只是方才秦雷太叫人惱火,是以小公主不想讓他太過得意。
秦雷訕訕笑道:「是嗎,那我繼續努力。」
兄妹兩個說笑著轉到後廳。詩韻正把最後一個湯盤端到桌上,見他們進來,微笑道:「今個菜色單調了些。兩位殿下勿怪。」
兄妹兩個齊齊搖頭。竟然同聲道:「清香極了。」
兩人湊到桌邊一看,只見桌上擺著四菜兩湯一個粥。四菜分別是竹筍炒肉絲、春筍燒臘肉、雞味春筍條、冬菇春筍片,兩湯分別是四寶春筍湯、竹筍蝦仁羹,一粥乃是春筍清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