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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他這幅模樣。秦雷心頭突然升起一絲明悟:這個人再也不能站起來了,不止是生理上,也包括精神上。明白這一點,他突然失去了談話的興趣。
「答應我一件事。」看著秦雷萌生去意,公良羽突然沉聲道:「滅掉楚國吧!」
「為什麼?」秦雷奇怪道:「你好歹是楚國的皇子,是它給了你一切,沒必要如此恨它吧!」
「不!」公良羽雙目通紅地嘶吼道:「它只帶給我恥辱和痛苦,沒有別的!」說著一指北方,那裡是神京城方向,他咬牙切齒道:「自從我出生那天起。就註定要比別的兄弟卑賤。他們可以開府讀書,前呼後擁。受盡所有人的尊敬和諂媚。而我呢,整個童年都與我的母妃住在偏僻的冷宮之中,除了幾個宮人之外,再也見不到一個人,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我十四歲!」
「為什麼?」秦雷輕聲問道。
「因為我的母妃是一個卑賤的宮女。」公良羽面目猙獰道:「而我只不過是一次發泄獸慾地產物!」
秦雷默然,他知道宮裡講究『子憑母貴』,如果后妃的出身不好,生的孩子也無法得到應有的尊重。
「在宮裡時,我曾經無數次哀嘆自己的悲慘童年。但這些年下來,我才發現那十四年才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。」
秦雷從地上拾起酒囊,再一次遞給公良羽,他還是拒絕:「我痛恨喝酒,以及喝酒地人!」秦雷剛要仰頭灌酒,聞言只好放下酒囊,訕訕道:「我看看裡面還有沒有。」
「虛偽!」公良羽毫不留情的揭穿道:「跟我那幫禽獸不如的兄弟一個德行。」
秦雷惡狠狠的喝一大口酒,吐口氣道:「舒服……」這才本著八卦勝於一切的心理,很認真道:「你兄弟又是怎麼得罪你呢?」
公良羽閉上眼睛,不去看他氣煞人的樣子,面無表情道:「在我十四歲那年,必須搬出內宮,獨自開府了,但父皇給得錢,壓根就不夠買下任何一處府院的。」
「這時二哥叫我去他府上暫住,我那時天真,只道他一片好心,便歡天喜地的搬了過去……誰知那個禽獸,壓根就沒安好心。一天晚上與我同宿,便連哄帶騙取了我的菊花,自此夜夜與我同宿。卻被他的王妃告到了父皇那裡,結果父皇不分青紅皂白,便將我打一頓,又發配出京,到終南山跟著師傅學習。」
「等我五年後回京省親,卻發現母妃已經逝去多時了,柴叔告訴我,她是被太子酒後姦淫,才自縊身亡地。」公良羽地手指深深嵌入土裡,咬破嘴唇道:「我去找父皇主持公道,誰知他還是不分青紅皂白,又把我打了一頓,攆回了終南山。」
第七卷 紅色浪漫 第四五七章 既生羽何生雨
「我曾經想過,離開這骯髒的南楚,」公良羽嘶聲回憶道:「所以我從父皇那裡接下了皇家間諜的差事,我先到了齊國,又到了你們秦國,結果在秦國覓到了機會,借著那老和尚的便利,組織了彌勒教,信眾百萬,死忠無數。他們信仰我、崇拜我,對我言聽計從,我只要振臂一呼、就立刻應者雲集。」
說這話時,公良羽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,只見他的嘴角微微上翹,聲音也變得歡快起來:「那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啊!真像做夢一樣。」說著不解地問道:「你能告訴我,為什麼我會『興也勃乎,亡也勃乎』呢?」
「邪教這玩意兒,不能擺到檯面上玩。」秦雷一針見血道:「你要是暗中發展,悶聲發財,說不定現在還當你的『龍華太子』呢。但是你愚蠢的建國稱帝,便葬送了你的一切。」說著一攤手道:「你說是我秦國會允許出現一個國中之國呢?還是你爹你兄弟會允許出現一個山寨皇帝呢?」
「山寨皇帝?雖然難聽,但很確切。」公良羽尋思片刻,終是無奈點頭道:「確實如此,我太心急了。」
「有件事情也請你解釋一下。為何你這麼精明的一個人,卻老辦些不著調的傻事呢?」秦雷活動下四肢,輕聲問道:「當那種山寨皇帝有啥意思?」他無法用嘲諷的語氣挖苦這個可憐的人。
「我要向南楚地父兄證明,我不是個賤種。我也可以當皇帝!」公良羽悽然笑道:「結果我做到了,雖然結局不那麼美妙,但我畢竟曾經稱孤道寡,這是誰都無法否認的。」
「你心存妄想了。」秦雷悠悠道:「皇帝的稱號雖然光鮮,但不是誰都可以當的,沒有實力者只能是玩火自殘。」
「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?我已經大敗虧輸了。」公良羽澀聲道:「其實在我離開的襄陽城的時候,我便知道。我的一切都隨著這次失敗被剝奪,即使回到國內。等待我地依然是嚴厲的制裁。」
「但你仍然回來了。」秦雷輕嘆道:「其實任何一個下野地皇帝,都應該有隱姓埋名、了卻殘生的權利。」
「不,我的理想雖然破滅了,但我還有仇恨!」公良羽面色冷酷道:「自從我母妃死後,我便發誓要讓所有傷害過我們母子的人,血債血償!只有辦完這件事,我才能了無牽掛。」
「你是怎麼取得老三信任的?」秦雷不解地問道:「我一直以為你回國就完蛋了。」
「他喜歡玩弄閹人。我便自宮了。」說這話時,公良羽平靜如水,仿佛在訴說別人的事情一般,與方才地激動形成鮮明的對比:「然後他去與父皇分說,父皇便沒有再追究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