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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雷拿袖子抹抹淚,顫聲道:「父皇應該高屋建瓴、思考些國家大政方針的事情。豈能被這些瑣事羈絆?」
昭武帝聞言一愣,旋即點頭道:「你說的不錯,看來那件事已經迫在眉睫了。」
秦雷點頭道:「時機正好成熟。」
昭武帝也點頭笑道:「今晚你就別走了,陪朕把這些奏章看完了,咱們再好生議一議那……內閣。」對這個新名詞,昭武帝還有些陌生。
秦雷苦笑一聲道:「兒臣遵旨,但是請父皇先看看這個。」一邊從懷裡掏出那信封,一邊解釋道:「這是兒臣今日從外頭買到地,據說京里富裕舉子已經人手一份了。」
卓言上前接過那信封,轉呈給昭武帝。昭武帝一邊抽出信紙。一還輕鬆笑道:「什麼東西這麼神秘兮兮?」只往那紙上掃了一眼,他便呆住了。
只見上面寫道:「三道四書題中:論語乃是『畏大人之言』兩句;中庸是『君子未有不如此』兩句;孟子是『以予觀於夫子至遠矣』兩句。詩題乃是『千林嫩葉始藏』。」這正是他親自所出地會試第三場的考題。
昭武帝地臉色頓時變得鐵青。顫抖著翻看其餘兩片考題,只見那第一場的史論五篇、第二場的策論五道,也與他前日所出一模一樣,連每一題的順序都不變。
昭武帝狹長的雙目眯成了一條細線,卻閃爍著瘮人的寒光,秦雷和卓言都知道,這是他暴怒地前兆。
果然,將樓萬里的保書一道看完之後,昭武帝便將這幾頁信紙狠狠拍在御案上,把案上的筆墨紙硯、印璽奏章生生震得一跳。昭武帝尤不解恨,伸出雙手要把那千年金絲木做的御案翻倒。
秦雷心道:『看把你能的……』
果然,任憑昭武帝把脖子都憋紫了,也不能將這重愈千斤的案台反倒。皇帝陛下不由惱羞成怒咆哮道:「還不過來幫忙?」
秦雷和卓言頓時瞠目結舌,心中狂叫道:『不會吧……我們幫你推算怎麼回事兒?』
好在邊上有懂行地御書房太監叩首道:「陛下,這御案四腳是紮根地上的,多少人都推不動。」
「那就把這四條腿鋸了!!」只聽大秦皇帝陛下暴怒道。
第六卷 雲詭波譎 第三七零章 梳洗梳洗
秦雷滿懷興奮地期待著鋸翻御書案的那一刻。
卻聽卓言在邊上陪笑道:「陛下息怒,這御書案四腳扎地,連接皇宮氣脈,鋸之不詳啊……」
昭武帝這才撒了手,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,對卓老太監低吼道:「給我把樓萬里那個殺才拘來!」
卓言剛要應下,秦雷硬著頭皮開口道:「父皇斟酌,打草驚蛇啊……」
昭武帝見自己掀桌子也不行,拘個人也不成,憋屈到了極點,憤懣的吼一聲,將御書案上鋪著的金黃流蘇桌布一掀而起,終是把桌上的筆墨紙硯、印璽奏章統統甩在了地上,唏哩嘩啦打碎了一片。
昭武帝見終於如願以償,這才稍稍順了氣,冷眼看著小太監們跪地收拾殘局,咬牙切齒道:「是誰偷的?」
秦雷輕聲道:「請問父皇,這試題可有別人知道?」
昭武帝搖頭道:「乃朕親自出題,並未讓任何人見過。」這次大比對他意義非凡,含著他選賢擇優、重組班底的希望,自然要格外重視。
只見昭武帝從腰間取下一把銅鑰匙,對邊上侍立的卓言道:「去朕的寢宮,把那個盒子拿來。」卓言雙手接過鑰匙,領命疾步退下。
太監們把地上東西收拾妥當,重新換上一套筆墨紙硯、又把散亂的奏章碼放整齊,便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御書房。
房中只剩下昭武帝與秦雷兩個,頓時安靜下來。
幽幽望了低眉順目地兒子一眼。昭武帝沉聲道:「樓萬里乃是朕的探子……頭領。」
回想一下老頭子與萬里樓的軼事,秦雷毫不意外,只是面上還要意外道:「那他怎敢……」
昭武帝微微眯眼,沉聲道:「自從十幾年前,朕偶然救了樓萬里那廝之後,他便一直為皇家服務……」
秦雷輕聲問道:「是為皇家密諜服務,還是為父皇服務?」
昭武帝面色微為難看道:「為朕服務。他的任務乃是暗中監視皇家密諜。」
「父皇原先對這人什麼評價?」秦雷輕聲問道。
昭武帝摸一下眉毛,淡淡道:「原先以為他是朕之忠狗。現在看來不過是條忘恩負義的……狗。」
秦雷抿嘴道:「此人竟敢用自己的私印出具擔保,實在是膽大包天。」
這看似無意的一說倒提醒昭武帝了,他尋思一會兒,才皺眉道:「此人年輕時頗有幾分膽色,但早被七年前地腥風血雨嚇沒了銳氣,現在為朕做事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,怎會如此肆無忌憚呢?」泄露考題乃是誅九族的大罪。不是喪心病狂,不會如此鋌而走險地。
秦雷輕舒口氣道:「此事頗有些玄機,還請父皇三思。」
這時卓言雙手捧著一個黃綾包袱進來,跪捧在御階之下。
昭武帝接過那包袱,將其擱在御案之上,仔細觀察了半晌,這才面色凝重的打開,露出裡面精緻的鐵盒來。只見那鐵盒上縱橫貼著兩條黃色的封條。上面還加蓋著猩紅的皇帝行璽。
秦雷見那封條完整無損,可昭武帝卻捧起鐵盒,眯眼看了半晌,便重重將其擱在案上,面目陰沉的嘶聲道:「被人動過了。」他在鐵盒上夾了一根極細的頭髮,只要有人打開鐵盒。那頭髮自然就會掉落。現在夾頭髮地位置空空如也,不用說也知道發生了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