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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兩邊都不敢得罪,但相較之下,還是要遵上諭的。
「備轎!」秦府尹沒好氣道。
「大人,現在出發是不是早了點?」師爺小聲問道:「才辰時呢。」
「早個屁!」秦守拙心情顯然很糟糕,狠狠地白了師爺一眼,甩手出了前廳,往後院走去。
轎夫們見大人過來,趕緊把轎子前頭一按,以便府尹大人上轎。待他坐定,領頭的轎夫小聲問道:「敢問大老爺,咱們要往去何處?」
「皇宮……哦不,東城。」秦守拙改口道。
轎夫們聞令高唱一聲道:「起轎……」便載著秦大人顫顫悠悠往東城去了。
不到兩刻鐘,轎子便停在三公街上的相府門口,伴當把拜帖一送,府里的門子趕緊迎出來,請秦大人進門。
秦守拙整整衣襟,踱著官步下轎,朝那門子頷首道:「相爺可在府上,本官有下情請示。」說著便從袖中遞過一錠昭武元寶。
門子諂笑著接過那元寶,點頭哈腰道:「謝大人打賞,我們相爺剛出去了。」
「哦?」秦守拙眉頭一皺,還沒說話,又聽那門子笑道:「不過我們相爺說了,今兒中午要請秦大人吃飯,請大人進府稍坐。」說著便彎腰伸手,延請秦守拙入府。
秦守拙心中頓時上下翻騰,剛要找藉口離去。卻見文銘禮從府中迎出,瀟灑拱手笑道:「不知大人駕到,銘禮有失遠迎,恕罪恕罪。」說著便挽著他的手往裡走。
秦守拙是看出來了,我這是自投羅網啊!但此情此景之下,也不得不跟著入府。邊走邊與文銘禮有一搭沒一搭地寒暄,心裡卻飛快盤算著事情的來龍去脈。不一會兒。心中便瞭然道:『定然是文相爺得到密報,知道宮中傳自己午時覲見。料定我會先來解釋一番,這才故意躲出去。』
從本心說,他是向著皇家的,畢竟皇家才是正統,且他也姓秦。
所以當初他沒怎麼猶豫,就決定去宮中赴宴,但多年來養成的習慣。讓他不由自主的拐到了三公街,想先與丞相大人見個面解釋解釋,也好兩不得罪。
但人家文彥博顯然比他更老辣,乾脆躲出去不見不說,還讓人將他強留了下來,好讓他斷絕了歸附皇家的念想。
想明白這事兒,秦守拙腸子都悔青了。心中哀號道:『怪不得文丞相曾經數說,只佩服我一半。原來我與他確實不是一個檔次的。』不由暗罵起自己地首鼠兩端來——既然決定去宮裡了。幹嘛還要心存兩不得罪的妄想?
但他卻不能被人這麼耍弄了,憋了半天,最終還是咬牙道:「文大人止步,若是相爺不在,卑職還是改日再來拜訪吧!」說著便把昭武帝搬出來道:「陛下有旨要卑職巳時覲見,可是耽誤不得啊!」
文銘禮卻滿不在乎道:「請客也有個先來後到。秦大人我們文家先請地,自然要在我們家吃飯。」說著對跟在後面的隨從道:「你去給宮裡傳個話,就說文大人午飯在這用了,讓陛下自個先用吧!不用等他了。」背後的伴當笑眯眯道:「好嘞。」說著轉身便出了院子……拐到邊上小屋中喝茶去了。
就連這伴當也知道,二公子是在滿口胡柴?這天下除了李渾,誰敢用這種口氣對昭武帝說話?雖然皇家威風不在,但還沒淪落到被他文二公子吆五喝六的地步。
秦守拙自然也明白,這只是文銘禮為了留住自己在胡說八道,卻沒法開口反駁。畢竟對方都被逼得說胡話了。若是自己還不鬆口。怕是要當場撕破麵皮,他一個小小的府尹怎能承受得起的?
心中長嘆一聲。暗道:『我欲將心比明月、奈何明月照溝渠。』也只好聽之任之,走一步算一步了。
花開兩朵,各表一枝。
且說宮裡等待秦大人覲見的昭武帝父子,也得了他去三公街地消息。
狠狠的一拍御案,昭武帝惱火道:「不識抬舉的東西!我看他是活膩歪了!」
秦雷趕緊起身拱手道:「父皇息怒,兒臣觀那秦守拙生性圓滑、老於世故,想必是不想開罪文彥博,特意先去告罪解釋一番吧!」他一直在宮裡,沒法跟石敢聯繫,還不知道秦守拙對石敢的羞辱,否則定不會勸解昭武帝……多半是要向昭武帝討要天子劍,請誅此獠的。
昭武帝哂笑一聲道:「孩子,你跟文彥博接觸的太少了,太不了解這老狐狸的毒辣。不管秦守拙到底怎麼想的,只要他一進了三公街,不到天黑是別想再出來了。」某位古人說,『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,不是你的朋友愛人,而是你的敵人。』看來此話頗有些道理。
說怒氣未消的對一邊的卓言道:「把那道聖旨毀了。」
「父皇且慢!」秦雷拱手求情道:「觀此人到相府的時間如此之早,最終定然還是要來宮裡地。是以他心裡還是向著我們的,而且文丞相這番卑鄙作為,必然讓他心生怨懟。只要我們不計前嫌,恩威並施,想必能讓他歸附父皇的麾下。」京都府尹在秦雷的計劃中太過重要,是以他不得不拗著自己的性子,為秦守拙說情。
昭武帝面色陰晴不定半晌,良久才沉聲道:「這方略是你定的,那人怎麼處置也由你說了算。但別指望朕再幫你說服他了,朕丟不起那人。」
秦雷一臉感激的陪笑道:「父皇仁慈,兒臣定讓那傢伙永沐皇恩。」
昭武帝沒理他。對卓言道:「把那聖旨給他,然後讓他滾蛋。」看來被秦守拙放鴿子,令大秦皇帝陛下十分不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