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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老太后一輩子不憚以最大的惡意猜度別人,卻還是把自己的兒孫想得太好了……她低估了自己兒子對權利地貪婪,昭武帝那種獨占的欲望足以使其六親不認;她甚至也低估了自己孫子地安分守己,秦雷那種大刀闊斧、唯我獨尊地性格確實冒犯到了皇帝的威嚴……尤其是當這個皇帝不準備再容忍的時候。
「不知道現在和未來那個更重要……」老太后心中念叨道。她突然覺著自己很悲哀。遇到了事情,需要找人商量一下時,居然只能與面前這個老太監說說。一時不由有些心灰意懶,不想再說一句話。
仇太監畢竟服侍太后一個甲子了,他能感覺出太后情緒上的變化,便起身道:「太后,您也坐了半晌了。老奴扶您去歇歇吧!」
文莊點點頭,讓仇太監揉揉酸麻的小腿。便在他的攙扶下起身,緩緩地往暖閣走去。
如果她就這樣走回房中,躺下睡一覺,不去想什麼兒子孫子。那她就只是一個普通地老太太,而不是令無數人敬畏的大秦文莊太后了。
她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,是因為她有一顆無比堅強地心臟,幾十年過去了。那顆心臟雖然不再如年輕時那般有力,卻更加的堅定……因為她是獨一無二的文莊太后。
走到一半時,她突然停住了腳步,一手穩穩握著鳳頭拐杖,便那樣穩穩地站在堂中,仇太監知道,老太后已經擺脫了暫時的迷茫,做出了最終的選擇。
只見文莊太后微微閉目道:「你派人告訴雨田:『奶奶只要你平安回來』。」
老太監神色一凜。沉聲道:「遵旨。」
望著仇太監消失的身影,老太后緩緩望向南邊,輕聲道:「但在南楚那邊,只能靠你自己了,奶奶相信你一定能行!」
……
雖然秦雷幾乎沒見過皇祖母發威,更多地只是從傳說中了解她昔日的風采。但秦雷卻無比的放心……他那位老太太之所以不發威,是因為她不想打亂昭武帝的計劃、影響到他的權威。
但這並不代表老太后已經無能為力的。正相反,秦雷相信老太后積蓄了十八年的力量,絕對是無比巨大的,一旦釋放出來,便足以力挽狂瀾。
所以秦雷十分在意這位祖母地態度……若是她仍像往常許多次那樣,無聲地站在昭武帝那邊,甚至連自己的娘家被剪除,都沒有反應……因為秦雷雖然知道祖母對自己的栽培,但仍然無法確定。這種愛和栽培。能不能與其對昭武帝的支持相抗衡。
而以秦雷現在的能力,還沒發做到兩頭兼顧。當他將全部地心神能量都用在與楚人周旋,甚至策劃逃命計劃時,根本無法顧及到國內的一切……
是以當秦雷見到太后傳給他的那九個字時,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。所謂聰明人之間不用廢話,只要這一句,秦雷便能明白,老太后決定站在自己這一邊了,自然也就無需再擔心京里的情況……
「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!」當秦雷從小憩中醒來,他輕聲為自己打氣道。
說完便胡亂抹把臉,神采奕奕的出了門。一干手下看見王爺出來,趕緊起身相迎,待見到他神采飛揚的樣子,眾人心中的陰霾,也跟著淡了許多。
「這是一場戰爭,現在咱們都是戰友,所以不要拘禮!」他一邊爽朗笑著,一邊招呼眾人圍著方桌坐下。這驛館的條件很差,整個廳里就這麼一張半舊的八仙桌,再就是一溜更舊地椅子。
拿起桌上地茶壺,咕嘟咕嘟一肚子,秦雷抹抹嘴道:「舒服啊……」說著抬眼對王安亭道:「大學士不要見怪,孤王在自己人面前都是這個樣子。」
王安亭雖然是太子一系,但現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,所以也不覺著秦雷地動作有何不妥,便搖頭笑道:「王爺儘管隨意,這樣還看著親切。」
秦雷朝他呲牙笑笑,又對已經回來的周葆鈞道:「你那國書遞出去了,什麼時候能覲見楚帝?」
周葆鈞的臉色又難看起來,搖頭澀聲道:「回稟王爺,遞是遞出去了,但楚國禮部根本不給准信。被微臣逼急了,這才說他們皇帝病了,已經臥床不起、不能視事了,要等病情好轉、龍體安康之後才能稟報。」
「推托之詞!」秦雷撇嘴道:「這老頭都纏綿病榻三五年了,要想好利索了,估計得等下半輩子了。」把那病老頭擱一邊,他又問道:「那我們什麼時候能見太子?至少要先確定他是胖了還是瘦了。到底有沒有受虐待吧?」
周葆鈞更是無奈道:「他們的答覆就更離譜了,說:『他們也不知道太子地下落。』」
秦雷一拍額頭。苦笑道:「這下更絕,連個想念都沒有了。」
坐在他下首的王安亭有些焦急道:「王爺,咱們得趕緊找著太子爺啊!可不能有個三長兩短,不然我們可吃罪不起!」激動萬分的樣子,就像他親爹走丟了一般。
可當秦雷詢問他該怎麼辦時,這位大學士卻又張目結舌。一問三不知。看來御史就是御史,除了挑毛病、喊口號之外,基本上是啥也不會。
秦雷只好把目光投向隨同前來的朱貴道:「怎麼樣,打探到什麼消息沒?」早預料到這次是凶多吉少,秦雷便把能調動的力量全都帶到了南方,至於怎麼過來,就不是他所關心的事情了。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,老子花了那麼多錢。關鍵時刻就得派上用場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