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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雷笑道:「是呀!經此一役,魏箏義、田憫農、公輸連等人皆與文丞相貌合神離,其餘眾官也是心中惴惴,只要父皇廣修仁政,不計前嫌,他們必然會棄暗投明的。」
昭武帝點點頭道:「朕會懷柔視之的,」說著微微嚴肅道:「你最近就不要做別的了,專心把大比籌劃好了,準備讓誰當你的副主考啊?」
秦雷想一想,輕聲道:「據說國子監祭酒叫孔什麼地,是至聖先師的嫡傳子孫,飽學之士、名正言順,兒臣以為最佳。」
昭武帝點點頭道:「那人叫孔敬德,他們家是當年武宗皇帝從齊國請過來的,用意是尊奉孔子,鞏固皇權。只是這些年國內紛爭,他家那一套派不上用場,也就有些怠慢了。」
秦雷點點頭,輕聲道:「此人兒臣見過一面,學問是極好的,且品性高潔、極是愛國,現在這個局面下,正需要他的道德文章來幫著挽回士子們的心。」
昭武帝又喝一杯,嘖嘖有聲道:「雨田考慮地不錯,不過這人的品秩有些低了,與副考身份不負,」想一想。對邊上侍立的卓言道:「記下來,授孔敬德以翰林院學士,仍兼任國子監祭酒。」
卓言尷尬笑笑道:「陛下,翰林院學士乃是五品官,而國子監祭酒是從四品……」
昭武帝微一愣,才恍然大悟,面色微紅道:「朕說得是翰林院學師。師傅地師,三品虛職。傳旨去吧!」卓言見皇帝有些惱了,不敢觸他的霉頭,乖乖恭聲應下,退去傳旨不提。
待他走後,亭子裡便只剩下昭武帝與秦雷兩人,昭武帝摸摸有些發燙的麵皮,沉聲道:「這次掄才大典意義非凡。朕再給你配個副考官,巡查寺寺卿李光遠,你看可好?」
秦雷心道,我能說不好嗎?趕緊點頭應下,又聽昭武帝道:「等考試前一天,你親自來領取試題。」接著一臉嚴肅道:「這次定要選些人才出來,你休得學那文彥博徇私舞弊、妄圖操縱科舉。」
秦雷面上儘是惶恐道:「孩兒怎敢……」說著便一本正經發誓道:「孩兒保證不讓任何人魚目混珠……」
哪知昭武帝卻幽幽道:「也不要太過死板,像今日那朝堂上那十個考生就很優秀嘛!若是有什麼閃失的話,豈不是國家的損失?」
秦雷心中暗罵道:『只許州官放火、不許百姓點燈!』卻還要一臉理解的點頭應下道:「兒臣知道了,不讓國家有一絲損失。」
昭武帝也覺得自己有些無恥,與秦雷虛碰一杯,自我辯解道:「主要是用人之際,不得不行此權宜之計。下不為例了!」
秦雷笑著敷衍道:「父皇聖明,兒臣高山仰止、崇拜不已。」
「還不是文黨鬧得!」昭武帝夾一塊牛蹄筋,放入口中道:「早晚要將這些個貪官污吏統統換掉……」他的牙齒已經有些鬆動,根本咬不動那大塊地蹄筋,咀嚼地動作不由有些大,看上去竟有些猙獰。
秦雷只好假裝沒看見地,一個勁地低頭喝湯,心道:『您老快吐了得了。』但今日昭武皇帝陛下顯然老夫聊發少年狂,硬要跟那塊蹄筋較勁,累得腮幫子發酸、牙花子發麻。還是沒有咬動。一生氣。就將其硬吞了下去。
但他顯然低估了那蹄筋的粗細,高估了自己喉嚨的粗細。只聽『哦哦』一聲,昭武帝的喉嚨竟然被牛蹄筋生生卡住。大秦皇帝陛下頓時滿臉憋得通紅,雙手使勁拍打起桌子來。
秦雷和亭外一眾太監也發現情況不對,趕緊上前救助已經快要窒息的皇帝陛下。小太監們嚇壞了,這老頭子要是死翹翹了,他們可都要陪葬的。有地哭天搶地道:「陛下啊!您怎麼了,您可不能有事啊……」有的尖叫道:「快傳太醫!」太監們圍著昭武帝,有的去掐他的人中、有的去拍他的後背、有的去揉他的肚子,一時間場面混亂極了。
不知怎地,看著老頭子這樣,秦雷心中竟有些……開懷。看著太監們折騰一會兒,他也不敢耽擱太久,上前將圍在昭武帝身邊的太監扒拉開,口中大喝一聲道:「都住嘴,陛下需要安靜!」
太監們一下就被他給鎮住了,只見隆威郡王殿下給昭武帝叩首道:「父皇,事從權宜,孩兒得罪了。」說著便霍得起身,扳住昭武帝的肩頭,將他的身子壓得微微前傾,撤回一手握成拳頭道:「得罪了!」說完便猛地一個勾拳擊了出去。
在太監們難以置信的目光中,秦雷那醋缽大小的拳頭,真真切切、結結實實地命中了昭武帝柔軟的小腹,正中龍袍上最大的一顆龍頭,頓時將那龍頭砸得凹陷下去。
只聽『哦哇』一聲,昭武帝渾身猛地一顫,便將那卡住喉嚨的蹄筋吐了出來,自然也唏哩嘩啦的連帶著些酒水口水汗水淚水鼻水之類的。
看著昭武帝雨後菊花一般的臉蛋子,秦雷一臉的惶恐,俯身使勁叩首道:「父皇恕罪,方才情況緊急,兒臣實在是情不得已啊……」
昭武帝捧著肚子連續發出『吼吼』的聲音,既像是在叫,又像是在笑,不過看他的表情,八成是在叫。小太監們見陛下脫離危險,趕緊重新圍上來。捶背地捶背、揉肚皮地揉肚皮。
這些人平時受了秦雷無數的好處,此時自然要替他說話,一個個把方才地情況誇大到『千鈞一髮』、『危在旦夕』、『嚇死活人』的程度,讓昭武帝更加確定自個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