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麴延武呵呵笑道:「殿下這個妙計是要載入史冊的。」
秦雷翻個白眼,沒好氣道:「載入『屎』策還差不多。」心道,你們不知道吳用怎麼截的生辰綱。自然覺得新鮮。但比起人家智多星來,老子這主意可夠臭地。
兩個人便轉到書房,關門閉窗,焚上檀香,這才在榻上盤腿坐下,擺開棋局,對弈起來。
秦雷猜到了白棋。麴延武恭維道:「金烏升、天下白。好兆頭啊!殿下。」
秦雷玩味地捏著白色的棋子。似笑非笑道:「誰又知道,若干年後會不會執黑先行呢?」
麴延武剛要問秦雷為何不落子,便聽到秦雷此語。他幾十載宦海浮沉,早是成了精的人物,哪還能聽不出秦雷的弦外之音。恭恭敬敬地把黑色棋盒推到秦雷面前,一字一句道:「若干年後,當以黑色為尊。」
秦雷哈哈笑道:「那孤就卻之不恭了。」說著把白色棋子投入棋盒。重新拿起一顆黑子在左上角的星位落下。
待兩人把四個星位對角占滿,秦雷這才落下第一顆黑子。毫無意外地,這顆子落在了天元位置上。
麴延武小心應著,兩人便你來我往對弈起來。這兩人棋力相差不多,但是棋風迥異。麴延武乃是遵循古風,講究勢,秦雷卻另闢蹊徑,講究實。所以麴延武下的瀟灑飄逸、不計得失。頗有魏晉名士之風;秦雷卻下地沉穩厚重、錙銖必較,盡得三國精髓。
麴延武顯然很不適應這種死纏爛打的戰法,開局沒多久便陷入了長考。這時石敢自外面進來,伏在秦雷耳邊小聲言語道:「石猛哥來了。」
秦雷點點頭,放下手中的棋子,對麴延武笑道:「麴大人繼續琢磨著。孤有些事情要處理。」
麴延武苦笑道:「最好時間長些。跟別人下棋是享受,跟王爺下棋卻是種折磨。」
秦雷哈哈笑道:「習慣就好了。」說著下地穿鞋出了書房。
秦雷走後,麴延武竟真的盯著棋盤一動不動,仿佛老僧入定一般。至於心裡想的什麼,就不得而知了。
……
秦雷剛走到廂房門口,一個渾身花里胡哨的虬髯大漢便沖了出來,口中嚷著:「可想死俺了,王爺。」
這種熱情奔放地問候方式,乃是石猛獨有。秦雷作勢虛踹,那花蝴蝶似地大漢便在秦雷身前跪下磕頭。見了石猛。秦雷也格外高興。叫他起來,使勁拍拍他的肩膀。卻發現他的著裝實在怪異,笑罵道:「媳婦不在身邊就不知道怎麼穿衣服了?你看你這一片片的碎布條,跟個墩布似的。」
石猛卻得意道:「這是俺身份的象徵。」說著解釋道:「俺現在是羅漢弟子,只要過了半年觀察期,俺就可以正式行走鄉里,招搖撞騙了。」
秦雷知道這傢伙說起廢話沒個夠,板起臉道:「既然在彌勒教中混的那麼舒坦,那你還回來作甚?」
石猛嘿嘿笑道:「俺給王爺送個人來,據說沈冰找他都快找瘋了。」
秦雷意外道:「至善?」
「沒缺胳膊沒少腿,就是折了些分量,受了些驚嚇。」石猛賊笑道。
……
當秦雷看到端著大碗猛往口中扒飯的那個落魄和尚時,無論如何也不能與那位圓面重頤、大腹便便地胖大師聯繫起來。
秦雷試探道:「至善大師?」
那和尚聽人如是叫,頓時感覺一股酸楚湧上心頭,不只沒了食慾,連口中的東西都沒法咽下。等抬起頭時,那因為塞滿食物而鼓鼓囊囊的嘴巴微微翕動著,一雙無神的眼睛也溢滿了淚水。
秦雷抑制住想笑得衝動,坐在至善對面,讓石敢給他倒碗水。
就著水,至善和尚把最終的東西勉強咽下去。這才噗通給秦雷跪下,打嗝道:「貧僧參見王爺……」心中卻湧起無限悲涼,想到那時在上京,這位殿下還是止戈公地時候,對自己這位國師首徒是畢恭畢敬,小心應付。然而僅僅過了一年時間,兩人的地位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,人家晉位郡王、貴不可言。而自己卻落魄到連飯都吃不上的地步。
對這種變化。秦雷心中也小有感慨,但他沒有落井下石地惡趣味。溫言道:「大師請起。」
至善和尚謝恩後。小心翼翼坐在胡凳上,低眉順目地望著秦雷。
秦雷微笑道:「大師,你我也算故交,不必如此拘謹。再說小王還沒謝過你千里還書的美意呢。」
至善老臉一紅,囁喏道:「貧僧輕狂了。」
秦雷擺手道:「過去的事情便過去了。只要大師以誠相待、幫孤解決幾個疑問,孤會盡力幫你的。」
至善雙手合十道:「貧僧定然知無不言、言無不盡。」
秦雷點頭道:「先請大師為孤解說貴宗與那彌勒邪教有何關係,孤好奇的緊。」
至善聽到『彌勒邪教』後。面露憤恨之色,咬牙切齒道:「那是一群忘恩負義地白眼狼!」哪裡還有一點出家人地與人為善。
說著他便為秦雷說起兩者的恩怨:這還要從那無處不在地公良羽說起。公良羽在齊國時。便與至善交好,兩人都是附庸風雅之輩,喜歡吟詩作對、字畫古玩,漸漸的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。
後來至善因為國師侄子被秦雷擄去,差點壞了性命。而被攆出上京,來到秦國傳教。離了上京繁華之地,到敵國受苦。至善自然心情抑鬱。那公良羽竟然辭別齊國公卿,隻身相隨,伴他來了秦國。又對他道:在秦國開宗立派、成家作祖,將來定可與齊國那位分庭抗禮,平起平坐,也不失為人生一件快事。至善聽了,也覺得在理。又感動於公良羽千里相伴的友情,終於把他視為摯友。言聽計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