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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罪臣也是剛剛發現,」胥耽城輕聲答道:「他是三殿下地門人。」
「老三?」秦雷拍一下床頭道:「這混蛋也按捺不住了!」
「還有一幫人,在中間起了極壞的作用。」胥耽城繼續揭發道:「那就是原來都察院的那幫子御史。這些整天高喊『清廉』口號的窮傢伙,現在全轉成了六部九卿中的實缺官員。一個個吃相卻無比還難看。就像幾十輩子沒見過錢一樣……而且這些人在都察院當御史地時候,辦了無數地案子,對撈錢地法門一清二楚,現在終於有機會實踐一把,自然是輕車熟路,不亞於浸淫此道幾十年地老手。」
對他地揭發不予回應,秦雷繼續問道:「還有什麼人摻合在裡面嗎?」
「有。還有京里的大臣們,要想讓事情風調雨順、安安穩穩,用銀子封上六部九卿的嘴巴,是最好的選擇。還有朝中大官的父老,這些人仗著家裡有做官的,便肆無忌憚,操縱鄉老會的推選,進而控制了鄉老會。把王爺好心設立地鄉紳組織,變成了他們欺男霸女、魚肉鄉里的工具。」胥耽城滿面憤慨道:「但他們畢竟只是些鄉老而已,還不能理直氣壯的收稅撈錢,就無恥地向省里施壓,要求把設卡得來的錢財,分他們相當一部分。否則就煽動民眾抗稅,全動不交進城費。」
「這些鄉黨的力量十分強大,如果他們真的這麼做了,設卡收稅也就一定會黃的。」胥耽城小聲道:「所以那些人只得答應下來,接受了這份訛詐。」
「王爺、公主、知府、御史、鄉老……這可真夠熱鬧地。」秦雷面無表情道:「還有嗎?」
「沒有了。」想了半天,胥耽城終於搖頭道。
「難道各省的復興衙門沒有參與?世家大族沒有參與?」秦雷定定地望著胥耽城,把他看得滿頭大汗,唯唯諾諾道:「沒有……只要他們沒有直接參與。但是以他們與新貴階層的矛盾,定然不會放過這個將其打入深淵的機會……他們也許就是在等著王爺發現真相的這一天……可能這就是他們一直都沉默地原因。」『新貴階層』是世家大族間稱呼新近簡拔的官員的,帶著淡淡的優越感。與濃濃的失落感。
緩緩點頭。事情的始末終於在秦雷腦海中大致成型……這是一個有組織、有預謀、有系統的盜國大案,犯罪者收買朝中大臣、腐化地方督撫、觸角伸到權力階層的方方面面。形成一個盤根錯節的關係網,妄圖以此來攫取國民的膏血,達到不可告人地目地。
「既然你都知道,為什麼不早說?」秦雷眯著眼道:「說得越早罪越輕,甚至有可能無罪有功,這你難道不知道嗎?」
「知道……」胥耽城低著頭道:「罪臣每天都在想著向王爺坦白,可每每都捨不得那種神仙般的生活,便一拖再拖,終於拖到了說不說都有罪地地步……也就只好過一天算一天了。」
看著他那青白色的面孔,秦雷突然發現,這人已經淪為了廉正一般的官痞,就算他再怎麼裝,當年那種氣度、那種風範都已經一去不復返了。
『酒是穿腸毒藥,色是刮骨鋼刀。』當他離開時,秦雷腦子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句。
……
「他的話你信嗎?」秦雷又一次問道。
「不信。」這次回答的聲音有些尖細,並不是石敢發出的。
「其實信不信都無所謂。」秦雷冷笑道:「事實已經明了,那些所謂的『新貴們』,只不過是那些傢伙手中的槍而已!」
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四六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
出現在房間裡的人,有一張尖細的臉,一雙眼睛不大但寒光閃閃,透露著這人的內在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普通。
這正是奉命趕來的侯辛,自從接任諜報司都司至今,已經五年了。五年時間足以讓一個孩子變成青年,也足以讓他從菜鳥變成一個陰氣沉沉的情報頭子。
「王爺容秉,就算胥耽城說的屬實,卑職也絕不相信世家大族沒有參與其中……狗是改不了屎的……」侯辛聲音疲憊而沙啞,顯然是星夜趕路的後遺症:「更何況這些無時無刻都在想著,如何把我們的氣焰都打下去、恢復往日榮光的傢伙。」
「證據呢?」秦雷閉目道。
「王爺當日教導卑職,在偵破案件過程中,有一條很重要的原則是,誰因案件而受益,誰就有嫌疑;第一受益人,往往就是第一嫌疑人。」侯辛沉聲道:「如果我們將與自己一手扶植起來的勢力反目成仇、你死我活的話,就算最終獲勝,也會損失慘重,名聲上還會大受影響。而唯一能從中得到好處的,便只有那些世家大族……他們將藉機捲土重來、脅迫我們做出讓步,以達到重新與王爺分庭抗禮的目地。」
尋思半晌,秦雷才幽幽的點頭道:「是啊!新政還是動搖了士族牢不可破的地位,就算孤王給再多的補償,都不如原先一家獨大來得舒服。」
「王爺英明。」侯辛面色微微激動道:「所以屬下以為,我大秦的今日。已經沒了士族存在地舞台,他們已經過時了,該謝幕了!」說到最後,竟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。
「所以你就一直瞞著孤王?」秦雷緊盯著侯辛,一字一句道:「諜報司什麼時候可以欺君罔上、擅自行事了?」
「卑職罪該萬死,您要怎樣處置我都心甘情願。」侯辛直挺挺跪下,面色卻依然如故道:「王爺常教導卑職。要放長線釣大魚。那些世家大族老奸巨猾,將自己隱在事情的背後。仿佛與一切毫無關聯。若不抓住其馬腳,王爺是不會狠下心來處理他們的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