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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久。才把視線從紙片上收回來,秦雷一邊將那紙片在蠟燭上燒了,一邊哈哈笑道:「盛飯、盛飯,今天要吃他三大碗!」
石敢趕緊給秦雷盛上白米飯,他果然胃口大開,吃了三碗才拍拍肚子道:「飽了!」便與樂布衣到院子裡散步,兩個人揀些輕鬆愉快的邊走邊聊,等回到書房後,秦雷才一伸手道:「拿來吧!」
樂布衣苦笑一聲道:「王爺這習慣真不錯,既不影響食慾、也不影響消化。」說著從袖中遞出另一張紙片,秦雷的最新規定,只要不是十萬火急,在飯前一律不許匯報壞消息,飯後兩刻中內也不許。
「為了裝神醫可沒少看醫書,」秦雷一邊接過那紙片,一邊笑吟吟道:「現在也算半個大夫了,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。」說完,便把視線投到那紙片上去,面色一下就陰沉了下來。
相對應地,壞消息也有三條:
其一,昭武帝在朝中大肆黨同伐異,現在的朝會已經有一言堂的趨勢,麴延武、秦守拙等秦雷鐵桿已經基本被架空,只是他們上任時間太短,一時沒理由撤換罷了,但按照這趨勢,最晚年底,太和殿大學士、吏部尚書等緊要位置怕是都要換人了。
其二,昭武帝頒布『五品以上地方官員考稽令』,命令督察院綜合考評全國地方五品以上官員的政績、廉潔、德行三方面。成績分三等,上等者晉升一級,中等者維持不變,下等者貶官一級。大考評已經於九月底展開,整個大秦地方噤若寒蟬,唯恐禍及自身。
其三,齊國地邊境部隊與征東軍發生了第一次交鋒。秦軍殺敵一百餘人,自身折損八十餘人。可謂半斤八兩,誰也沒有占到便宜。
燭光中,他稜角分明的臉龐晦明晦暗,良久才將視線從紙片上收回,滿含憂慮地對樂布衣道:「山雨欲來風滿樓啊!」
樂布衣點點頭,沉聲道:「其實前兩條可以合在一起看,第一條是清洗中央官員。而第二條所謂『五品以上官員考核』,就是要將地方知府以上的中高級官員清洗一遍。總之,中央地方,順我者昌,逆我者亡,就是這麼簡單。」
秦雷的眉毛皺成凹字形,嘆口氣道:「怎麼應對?」辛辛苦苦編織起來的羽翼,總不能讓昭武帝一氣都剪了吧!
樂布衣笑笑道:「答案就在第三條上。」說著開心笑道:「正所謂天助我也。就連老天也看不過殿下您這樣的老實人吃虧了,直接幫您解決問題了。」
秦雷端詳第三條半天,才喃喃道:「雙方死難百人……一次普通地摩擦都能死傷這麼多人,本身就代表東方邊境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,大戰在即了啊!」
「不會這麼快地,」樂布衣堅定地搖頭道:「北方冷的早。一進十一月就鐵甲如冰手難伸,所以雙方在年前只能是這種程度地摩擦了,真正地戰爭要等到明年才能開打,但是今年冬天,大秦會很忙的。」
「兵馬未動、糧草先行!」秦雷恍然道:「此次戰爭事關國運,我大秦預計參戰部隊四十萬上下,這樣至少需要先期籌備六十萬石糧草,抽調二十萬民夫。」
「不錯,」樂布衣呵呵笑道:「南方二省向來是抽調糧草地大戶,這次至少得分配四十萬石地任務。這種情況下。就算皇帝陛下再急於洗牌。也不敢動二省的官員。」
秦雷點點頭,算是認同樂布衣這個看法。將那紙片也遞到燈前燒掉。望著一下竄起的橘黃火苗,秦雷幽幽道:「我已經基本摸清老頭子的思路了。」
「不妨說來聽聽。」樂布衣饒有興趣道。
彈指撣掉手上的灰燼,秦雷略帶嘲諷道:「他要讓老大臨陣反水,助他贏下大軍演,奪得八大禁軍的指揮權,然後全體禁軍東進,會同征東二軍,以壓倒性的兵力優勢,與齊國展開主力對決,爭取一鼓作氣贏下這場戰爭。」
靠坐在椅背上,雙手抱於胸前,秦雷呵呵笑道:「對於這場戰爭,我都能猜到他心裡想什麼:他相信,大秦軍隊之所以會打不過趙無咎,是因為人心不齊,力不往一處使。但是這次,他成了名副其實的三軍統帥,至少小勝還是沒問題地。」
樂布衣輕笑道:「然後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班師回朝,挾戰勝天下第一名將的威勢,將什麼李渾呀!秦雷啊!皇甫顯啦、徐繼了,等等這些大小軍閥統統攆出軍隊去,從此天上地下,唯我獨尊,大權獨攬,千秋萬載嘍。」
秦雷點點頭,冷笑道:「誰把戰爭看成兒戲,誰要就受到它的懲罰!若是讓老頭子一意孤行走下去,大秦此役必敗!」
「但是我們無能為力。」樂布衣近乎殘忍道:「權柄在他的手上,他說要怎樣,大秦就必須怎樣。」
「盡人事聽天命吧!」秦雷閉眼靠在椅背上,輕聲道:「明日我要參加招待齊國使節的宴會,儘量給他們攪和了吧!」
「我們必須儘快回國,」樂布衣嚴肅道:「在這個節骨眼上,我們不能離開主戰場太久了。」
沉默半晌,秦雷才輕聲道:「你先下去吧!讓我再想想。」樂布衣沒有再問,輕聲告退。
吹滅燭火,秦雷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之中,他心中已經有一份方案,但十分不齒自己這次地想法,居然要利用一份純真地友誼!但是他的愛人、朋友、屬下、盟友。都在盼他早日歸來,時間不等人啊!如果錯過這次的機會,他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有第二次降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