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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洛見他如此,也不好再勸阻,洒然笑道:「既然殿下要干,那就干吧!反正全中都都知道我是鐵桿五爺黨了。」
秦雷朝他感激笑笑,朗聲道:「五爺黨有什麼不好,早晚叫他們趨之若鶩。」
眾人笑了一陣,把屋裡的肅殺氣氛沖淡了些。
喝了會茶,秦雷才對館陶問道:「出了這事,本殿下還要去戶部鬧事嗎?沒來由的被人看輕。」
館陶捻著小鬍子,笑道:「是極,現在任誰也不會相信,狠厲毒辣的五殿下會是個胡鬧的紈絝了。」
原本兩人商議的是秦雷去戶部搞個雞犬不寧,讓田憫農送災星一樣送出來。但現在,他的凶名已經傳遍京都,恐怕他就是把戶部大堂里養上豬,那位田大人也不敢吱聲了,弄不好還會為他擔幾次豬食呢。
敢殺太尉府的人,這天下就罕有不敢殺的。
秦雷苦悶道:「本人豈不是要聲名狼藉,人人敬而遠之了?」
館陶大搖其頭,笑道:「恰恰相反,殿下會成為很多人眼中的救命稻草。」
秦雷『哦』一聲,自嘲道:「這很多人中至少包括我那父皇。」
第三卷 中都雨 第九一章 殿前奏
第二日是早朝時間。有秦一朝,規定五日一早朝,平日裡官員卯時去各部點卯當差,只有每月逢一六日才要在寅時以前趕到承天門前列班等待上朝。家住的遠的要子時起身,唯恐誤了時辰被糾察御史逮到。
此時距酉時承天門開門還有一刻鐘,大秦的四品以上京官,以及十八歲以上皇子已經悉數到齊,在那裡等候上朝。若是往日,定然已經整整齊齊列成兩班,不言不語,靜悄悄的站著。
但今日文武百官卻分成幾撥站著,聚在一起交頭接耳,仿佛一下子都不怕糾察御史的小報告了。原因很簡單,糾察御史也站在一邊,支起耳朵探聽著什麼,完全不似往日生人勿近的做派。
這些談話的大臣,仔細看又能分成隱隱三個圈子。武將們大部分圍著一個身穿紫色蟒袍,腰纏玉帶,胸前繪著金獅的威武老者,面色不忿的討論著什麼。文臣們大多站在一個也是紫色蟒袍,腰纏玉帶,胸前繪著仙鶴的飄逸老者身邊,不時幸災樂禍望向那群武官。
第三個圈子人明顯少很多,有文臣也有武將,圍在一身明黃的太子身邊,見太子眼觀鼻鼻觀心,他們也只好老實不言語。
這時候,一聲鼓響,五丈高的承天巨門伴隨著吱吱咯咯的巨大摩擦聲,緩緩打開了。
文武官員們停止交談,排成兩列,在太子的帶領下有序進入承天門,太和門,沿著青雲道,進入宏偉的宣政殿。
官員們文左武右,依品級站定,太子站在龍椅之下。少頃,隨著一聲高亢的「皇上駕到……」,身著九爪九龍袍的昭武皇帝從龍椅一側的御門龍行虎步走出來。文武百官齊聲道:「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……」在太子帶領下轟然跪下。
然而右面的武官之首太尉李渾沒有跪,左面的文官之首丞相文彥博也沒有跪,兩人只是深深躬身施禮。
看到這個情景昭武皇帝那狹長的丹鳳眼眯了一下,然後面無表情的坐下,身後的老太監高聲叫道:「平身……」
待百官起身後,老太監又拉長音喊道:「有事出班早奏,無事捲簾退朝。」
先有戶部尚書田憫農出班奏報,各地河工皆出現銀兩短缺,總計八百萬兩白銀,若不能及時到位,來年的春耕夏汛皆成問題。
又有戶部右侍郎文明義出班奏報,言上月北方地震,波及兩省之地,兩省總督聯名請求免去來年錢糧,並求撥白銀三百萬兩以做賑災之用。
再有兵部左侍郎李一姜出班奏報,各地出征之師陸續返回駐地,預估各種撫恤燒埋銀子共計二百萬兩。
這些數字昭武帝早已知曉,但還是聽得心頭煩躁,不悅道:「此事寫個摺子過來,朕與太尉丞相商議後再做打算。」
三人怏怏退下,這時京都府尹秦守拙出列朗聲道:「啟奏聖上,昨日京都發生一場血案,參與人數高達百人,死亡十一人,因涉案雙方牽扯天策軍與天家。微臣請求太尉府與宗人府協查此事。」
躲在帷幕後的秦雷暗自咋舌,這位秦大人小嘴一張,一下就把人數減了九成,頓時一場暴亂成了血案。估計這就是官方說法了。
……
昨天夜裡,太子便派人通知他今天要在朝會上自辯。本來安排他在角房裡聽宣,結果這位小爺跑到了這裡。秦雷身後就是一排金甲衛士,對他視而不見。
外面的京都府尹又說了些什麼,然後就聽到老太監扯著嗓子喊了句:「宣五皇子秦雷進殿……」
秦雷趕緊輕手輕腳的繞出去,從大殿正門重新進來。
兩側官員好奇地打量這個面俊手辣的五皇子,大多數人在半年前遠遠見過他一眼,近距離的觀察還是第一次。
只見他十七八歲的年紀,猿背蜂腰,身形挺直。面如冠玉,星目生輝。兩道濃眉直插鬢角,鼻樑挺直,嘴唇緊抿。無論是誰都要贊一聲:大秦好兒郎。
秦雷上的殿來,行禮之後,立於陛階之下,神情淡然地望著向他怒目而視的眾武官。
昭武帝對京都府尹道:「此事不需勞煩嘉王叔,朕的兒子朕還是管得了的。秦守拙,你想問什麼就問吧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