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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裳搖頭笑道:「要見他也不難,你想什麼時候見都行。」
秦雷只當她說笑,也沒有在意,而是問道:「你師傅下山作甚?不會真因為想你吧?」
雲裳在秦雷懷裡換個舒服的姿勢,嬌笑道:「當然不會了,師傅若是想我,就把我喚回山上去了,那有親自下山看徒弟的道理。」說著有些黯然道:「師傅十七年前上山隱居後,便一直清淨自持,因果不染,過得輕鬆愜意。但此次公良羽和我造了那麼大的孽,師傅也終於坐不住了,他變賣了所有的家當,換成了一大筆銀子交給我,要我用來救治接濟南方百姓,以減輕我造下的罪孽。」
頓了頓,望著秦雷道:「師傅自己也出山了,他說這次自己對不起大秦,所以要為大秦做些事情。」
「所以就把你大師兄送到我這來了?」秦雷幸福萬分道,「咱師傅對我真好。」
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四七章 你也是太后派來的?
秦雷終究還是一個人離開報恩寺的。雲裳還要打理鬼谷子賑濟災民的資財,得頻繁往返於南北之間,不可能跟秦雷回去,但她許諾會在冬天落雪以後,到溫泉山莊去為永福公主診治,自然也可以陪秦雷住一段。是以他也說不上多遺憾,派了一小隊黑衣衛隨扈,又把幾處諜報科的聯絡暗號告訴了帶隊的沈乞,囑咐他務必保護好喬小姐的安全。
而樂布衣似乎還有些事情要處理,也許兩人今日的見面本就是偶然,所以他也沒有跟著秦雷一起走。
「布衣,布衣……」往溫泉山莊去的馬車上,秦雷反覆念叨著這個名字。這讓陪著他的許田有些想法,他本就是個藏不住話的傢伙,便悶聲問道:「王爺,便是館陶先生,也沒見您那樣對他。」
秦雷斜靠在長椅上,卻沒有回答許田的問題,而是微笑道:「小田啊!我是對你有期許的,所以你要多看多想,將來才好大用……」許久不見的大用,對於沒聽過的人,總會好似一支強心針的。
許田乃是因著在南方歷次行動中表現卓著,更兼是黑衣衛的老人,被秦雷擢升為黑衣衛副統領,兼著斥候隊率,這才進入了王府的核心圈子,是以之前並沒聽過被秦雷用濫了的『大用』。聞言果然激動起來,正襟危坐等待王爺教誨。
便聽秦雷淡淡笑道:「你家裡也有園子,應當知道每種瓜菜都有自己的習性。譬如黃瓜絲瓜喜歡爬到高處。架在架上才能長地痛快;而芋頭、山藥這些卻要鑽進土裡,埋得嚴嚴實實。至於蘿蔔韭菜白菜之類的,對時令、土壤、日照的要求也各不相同。一個小小菜園中尚且需要分門別類、區別對待,更何況是更複雜的人的。」
說著坐起身子,輕聲道:「給你舉三個人的例子,一個是鐵鷹、孤的第一任侍衛長,他因為奸人陷害。在上京陪著孤王平白蹉跎了五六年地光景,歸國之後自然想哪裡跌倒的。哪裡爬起來,把失去地都補回來。若是孤讓他留在府中,仍舊當他的侍衛長,他必然二話不說,盡忠職守,甚至比石敢要做的還出色。但這樣他必然不會快樂,也無法發揮出最大的能量。換句話說。就是這個人浪費了。」
許田使勁點點頭,安靜的聽秦雷繼續說道:「再就是你說的館陶,他本身也是個極傲的人,也因此在齊國同樣浪費了十多年,把最好地青春光陰都搭進去了。現在有一次重來的機會,他是無比的珍惜,也存著給齊國那些不待見他的大人們一個響亮耳光的想法,所以他收起了自己的驕傲、磨平了稜角。心甘情願的在孤麾下效力,從不顯示自己的特殊。」
許田贊同道:「館陶先生與剛在齊國見到時,確實是天壤之別了,記得他那時候,總是白眼看人,張嘴就要嬉笑怒罵。現在卻是平和多了。」說著好奇問道:「那這位樂先生是否也會如此呢?」
秦雷搖搖頭,微笑道:「樂向古此人傲骨天生,有陶潛之風,不會為了五斗米折腰地。」說著呵呵笑道:「此人字布衣,便是告訴孤王,他志不在朝堂,純粹是幫忙罷了。這種人骨子就是明月松間照,清泉石上流的德行,所以孤王不能給他高官厚祿、封妻蔭子,所能給予僅尊重爾。」心裡還加了一句。真是惠而不費。
許田知道王爺在教他如何統御手下。肅然受教道:「屬下愚鈍,多謝王爺指點。」秦雷點點頭。溫言勉勵幾句,便蜷進中長椅中不再說話。許田見王爺乏了,便放輕呼吸,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響。
馬車出了中都城,又向西南行了一個時辰,外面的黑衣衛敲門上車稟報導:「嘉親王世子在道邊求見。」秦雷活動下身子,對許田輕笑道:「這老小子定然是被他爹攆來的。」
果然,一臉疲憊的秦玄侑見到秦雷,便叫起了苦:「殿下啊!我家老爺子知道您要從這路過,從昨日起便叫我在這候著,未曾想昨日只有公主殿下的鑾駕,卻到今日才等到您。」
秦雷乾笑幾聲,抱歉道:「京中俗務纏身,是以讓永福她們先行一步,讓皇叔久等了,罪過罪過。」秦玄侑雖然一肚子怨氣,卻又不能那秦雷如何,又發幾句牢騷,便引著秦雷下了官道,沿著一條鄉間路,往嘉親王養生地莊園去了。
此時已是深秋,天地間一片蕭索,樹上光禿禿的,田間收割了秋糧,剛點上的冬小麥還未發芽,裸露著黃乎乎的土地,沒有一絲美感。大秦輩分最高的親王府邸,就坐落在這荒涼的天地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