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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開兩朵,各表一枝。且說那傾盡所有買了個同進士縣令的倪巴倪大爺,興高采烈的離了相府,盤腿坐上自家的驢車。親自趕著往南邊去了。
出了東城,倪大爺回頭張望張望,並沒發現什麼異常,不由輕聲嘀咕道:「太不重視俺了吧!」先放任驢車在外面遊逛小半個時辰,大聲浪笑著調戲了幾個路過的老奶奶。
待到天黑時,便在道邊一家麵館要了碗刀削麵,連吃帶喝了個痛快。這才趕著驢車離了大道進了小巷,在蜘蛛羅網般的街道內七扭八拐了好一陣,駛進了一家民居。
院裡的夥計趕緊牽住車,倪大爺便從車上跳下來。把大門一關。小聲吩咐道:「瞪起眼珠子來。」竟是一口正宗地中都官話。幾個精幹的活計沉聲答應下來,便爬屋上牆。警惕的監視著四周。
倪巴則徑直進了西頭的伙房,將屋角的柴火垛一推,便露出一個缸口大小的地洞。緊緊腰上地包袱,便跳進了洞中,手腳利便的仿佛青年。
掏出火摺子晃了晃,借著那菊豆般大小的光,倪巴從牆上取下油燈,點著了擎著往洞深處去了。走了一刻鐘,腳下出現了盤旋的階梯。不一會兒,便走到了盡頭,燈光下,四周是環形的牆壁,仿佛置身於一口枯井之下。
把住洞中垂下的繩子,用力拽幾下,便發出沉悶的『碰碰』聲。過一會頂上的蓋子掀開,露出巴掌大小的一片夜空。倪巴這才將那繩子捆在腰上,又拽兩下,上面便傳來吱吱呀呀的轆轤聲,將他提了上去。這果然是一口枯井。
上去後,與幾個黑衣人呲牙笑笑,輕聲問道:「大人在哪兒?」「就在屋裡。」一個黑衣人小聲答道。
倪巴趕緊過去叩響屋門,得到允許後,才輕手輕腳推開門,恭聲道:「大人。」
「你辛苦了。」昏黃地燭光下,沈冰那張蒼白消瘦地面孔更顯得輪廓分明。「坐下吧!」
倪巴輕聲答道:「為王爺效忠。」這才在下首一個胡凳上坐下,昂首挺胸地望著正坐上地沈大人,再沒早些時候的粗俗懶散。
「把東西送下了?」沈冰沉聲問道。
倪巴點點頭,沉聲道:「都送下了。」說著把褡褳解下來,將裡面的一摞字據雙手奉到沈冰面前。
「有沒有文家保證你中進士的文書?」沈冰一邊翻揀著字據,一邊輕聲問道。
倪巴搖搖頭。遺憾道:「屬下想讓文小二寫來著,但那小子顯然得了囑咐,非說他們相府的牌子就是最好地文書,萬不會拿了錢不辦事兒,高低不給寫保證。」
沈冰聞言微微皺眉,但旋即又放鬆開來,仔細問過他在相府的見聞。便聲音平和道:「做得不錯,繼續偽裝。等待命令,回去吧!」
倪巴拱手應下,退出了房門。
待他走後,沈冰將那些字據捧在手裡,掀起帘子進了裡間,只見炕頭上倚著一個英挺年青人,正在油燈下閱讀文簡。
沈冰恭聲肅立道:「王爺。魚兒咬鉤了。」這青年正是威隆郡王秦雷,聞言放下手中的書簡,輕聲道:「孤都聽見了,效果不是很好啊!」
沈冰點頭贊同道:「僅憑字據上的印簽,確實無法直接扳倒文家。」
秦雷雙眼一亮,呵呵笑道:「不錯,不能直接,卻可以間接。運用之妙、存乎一心啊!」這才招呼沈冰坐下。輕聲道:「這段時間,孤會讓衛戍司給京里的產業加派護衛,你們也要在暗處加緊盯著點。」
沈冰先是點頭應下,然後小聲問道:「王爺預計文家會有所動作?」
搖搖頭,秦雷輕笑道:「先守好門戶,再相機而動。題中應有之意罷了。」兩人便仔細推敲接下來行動方略,儘量將每一種可能都考慮進去。
那天與樂布衣一回到清河園,秦雷就找來了沈冰,向他布置了今日的任務。僅用了兩日,沈冰便鎖定了從隴東前來行賄的倪巴,將他秘密綁架,用自己長期訓練地手下,頂替了他。再把那個假倪巴當成一顆釘子,楔進丞相府的大戲中去。至於會有什麼效果,即使秦雷這個始作俑者也說不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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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是初十。樂布衣要在這天回京山營。那裡凝聚著他們巨大地心血和希望,離開久了實在不放心。
秦雷自然要送上一送。兩人策馬說笑著出了中都。眼看就要離別時,樂布衣才定定地望著秦雷道:「王爺已經下定決心了?」這兩日秦雷與沈冰做得那些事情,他自然一清二楚。
秦雷有些尷尬地笑道:「還沒有,只是先做些準備,一旦先生同意,便可以下手了,到時候也不至於亂了手腳。」
樂布衣沒好氣看秦雷一眼,怪笑道:「若是我堅決不同意呢?莫非王爺可以收回成命?」
秦雷也沒好氣看他一眼,同樣怪笑道:「這麼好的計劃,你為什麼要不同意呢?」
樂布衣搖搖頭,面色稍微正經些道:「王爺昨兒給的計劃,我反覆推敲了一夜,只能說有利有弊……」頓一頓,還是誠懇道:「弊大於利。」
「哦?」秦雷肅聲問道:「先生緣何如此悲觀?」
「您要成就千古偉業,就不能太過迷信陰謀,煽動舉子罷考這件事兒,總是容易遭人詬病的。」樂布衣雙目炯炯有神地望向秦雷,沉聲道:「尤其是讀書人,若是將來他們品過味兒來,定然會把王爺當成陰謀詭計之徒,從而橫眉冷對,紛紛投向您地敵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