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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士笑道:「小姐給學生出難題了,那學生就試著解解吧!」又問了永福的生辰八字。再拿小算盤劈里啪啦一陣。抬頭剛要說話,卻聽對面小姐淡淡道:「小女子粗通文墨,尤愛研習易經,對這卦象卻有幾分了解。但求先生實話實說,莫要光說些好聽地哄騙於我。」
心念電轉間,青衣文士想到定是方才自己那微微一點頭露了餡。沒料到這柔柔弱弱的小女孩,感覺如此敏銳。他卻不知道。永福雖然嬌弱,卻是在深宮裡生活了十幾年的正牌公主。察言觀色的本事只是必備的生存技巧之一而已。
被點破的心思,文士卻仍然和煦笑著,溫聲道:「小姐放心,學生乃是鐵口直斷,從不打誑語。」這才開始解簽道:「小姐求的這簽名喚伯牙訪友簽。說地是伯牙在江上鼓琴,得遇鍾子期知其琴音,故結為兄弟。約期八月十五敘會。不料子期夭喪,伯牙訪之不遇,在其草前祭奠碎琴。」說著望了望永福恬淡的面容,輕聲道:「此簽……不吉。」
此言一出,頓時引來了詩韻地怒目而視。文士卻假裝不見道:「從卦象看,乃是壯夫失路、難覓知音、貧女傷春、無處求之象。婚姻不利、凡事不吉。慎之方可。」
這下連若蘭也聽不下去了,憤憤打斷道:「你這文士忒是毒舌,怎生信口雌黃?」又安慰永福道:「這人得了失心瘋,小姐莫聽他胡言亂語,全當街邊犬吠罷了。」說著便要扶永福起來。
那知永福卻堅決道:「姐姐,先生沒有騙我,說得卻是實情。」竟紋絲不動地坐在那裡。要聽文士繼續解下去。
詩韻知道永福那股子執拗勁兒上來,是誰也勸不住的,只好輕輕拉住若蘭,又對文士道:「小女子嘗聞天有厚德,從無絕人之路,請問先生。如何破解!」直接跳過能不能,問如何去做,顯然是不希望那張破嘴中再迸出什麼喪門之話。
那文士仿佛絲毫感受不到兩位姑娘的殺人眼神,慢悠悠道:「觀這卦象,若求籤的乃一般人,卻是無解的。」
聽了這話,詩韻明顯感到永福攥著自己的手緊了緊,恍然明白了文士地用意,不僅怒氣全消,還佩服的五體投地。這文士定然是見永福過於悲觀。知道若一開始便說好聽的。她是萬萬聽不進去的。只有先順著她的思路說,讓她認同。繼而相信自己不是胡說,這是再給她些希望,永福才會相信。顯然,這文士對人心有很深的研究。
果然便聽永福強壓激動地問道:「那什麼算是不一般的人呢?」
文士微笑輕聲道:「命婦貴女、金枝玉葉。」這話說了根本等於沒說,就是傻子也能看出這些女子來歷不凡,當時又沒有女狀元、女駙馬什麼地荒誕角色,除了『命婦貴女、金枝玉葉』之外,還能有什麼可能?不過是算命先生必備的『咕嘟』本事而已。
但經過文士之前聳人聽聞的一番鋪墊之後再說出來時,卻讓聰慧無比的永福也深信不疑。所以無論想說什麼,只要包裝到位,就有可能任何人接受。
永福微微點頭,輕聲道:「先生請繼續。」
文士微笑著頷首道:「小姐命格貴不可言,自是無虞。學生贈小姐兩首解籤詩,分別解答您的健康和姻緣。」說著提起筆,在紙上先寫下一首,曰:「吉吉吉,天際一樣常伴月。凶凶凶,有了梅花便不同,含笑向東風。」
文士先把這首詩遞給永福,微笑道:「沉舟側畔千帆過,病樹前頭萬木春。小姐纏綿病榻多年,終久到了否極泰來的時候,待梅花盛開時,便可明顯好轉。若是一切順利,來年春歸大地,您甚至可以像別人一樣郊遊踏青、盡享春風了。」
一番話便把若蘭說得轉怒為喜,緊緊攥著永福小手,興奮道:「太好了!小姐地病要好了!」詩韻也高興的攥著永福另一隻手,激動地說不出話來,她身為永福的貼身醫官,與她朝夕相處十月有餘,最是清楚這病給永福帶來多大痛苦。雖然小公主總是微笑面對,但詩韻卻時常見到永福枕巾上的淚痕……
聽了這個天大地好消息。永福卻反而冷靜下來,輕聲問道:「小女子感覺先生詩中似乎還有些別的意思,不知……」
文士聞言贊道:「小姐聰慧,確實如此。這詩中除了方才學生所言的那些,還有一個人的名字,而這個人,就是小姐能痊癒的關鍵。」說著神秘笑笑道:「不知小姐可否猜出?」
聽說詩里含著能醫治永福之人的名字。三個姑娘地眼睛齊刷刷地望向那首小詩,苦思冥想起來。卻把文士的解籤詩。當成了上元節地花燈謎。
片刻之後,永福便似有所得的微笑起來。知道自己可以痊癒,她的心情也終於輕鬆起來。又過了一會兒,詩韻也想好了。兩人相視一笑,詩韻卻對若蘭道:「若蘭妹妹卻是贏了我們。」永福也點頭道:「若蘭姐姐第一個想出來的。」
若蘭連忙擺手道:「二位小姐說笑了,奴婢是瞎猜的,做不的准。」詩韻笑道:「猜謎還不都是瞎猜。哪有明猜的。」永福也道:「不如我們都寫下來,看看猜地一樣不?」詩韻自然贊同,若蘭也不會反對。
文士笑著把紙筆奉上,三人便依次寫了一張。再湊到一起時,便見詩韻和永福的紙上都寫著『喬雲裳』三個字。而若蘭雖然只在紙上寫了個『喬』字,但其義自現,無疑是同一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