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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親王捻須尋思片刻,字斟句酌道:「爾名為雷,《易經》有云:『雲雷屯,君子以經綸。』意思是風雲變幻之際,君子當以身許國,施展平生才華。吾便贈汝表字『經綸』,願汝經世治國,報效吾皇。」
秦雷恭聲應下道:「多謝皇叔祖,侄孫謹記教誨。」心中卻道:『不過我還是喜歡雨田。』一圈敬下來,又有宗族兄弟一齊上前祝賀,不過他只是略飲了幾杯便打住……待會還有節目呢。
……
等到日薄西山,皇帝太后移駕銀安殿,重開宴席。您八成要問,一頓飯還要分兩次吃,這不脫褲子放屁,多此一舉嗎?當然不是,在宗正府開得那席叫『禮賓筵』,是為了答謝大賓、贊者、司儀、觀禮之類所設。
而在銀安大殿所設筵席名為『好日筵』,就是把皇親國戚。高官顯貴都請來,然後準新郎拿著紅紙『知單』,挨個請他們吃喜酒,長輩要在自己姓名下寫上個『知』字,意思是:『意思是我知道了,明兒一定會去的……禮金也不會少。』
從中午忙活到現在,秦雷終於知道秦泗水所說『被折騰地幾近崩潰』是什麼意思了。他原先還以為結婚都是別人忙,自己就當一擺設呢。
神色木然地捧著知單一個個敬酒。王公大臣們見成親王老人家頗為不耐,便只是略略恭維幾句,就喝酒簽字,沒人敢囉唣什麼。
等到了女賓席上時,情況可就不一樣了。那些命婦貴女大多是三十歲以上的,知道秦雷不可能朝她們發作,便一個勁的調笑。雖然不能灌酒,但吃吃豆腐總是可以的,弄得秦雷面紅耳赤,卻只能強忍住。
不知不覺便到了沈夫人面前,秦雷已經知道對方的身份,雙眼定定地望著她,神色頗為複雜。
沈夫人也呆呆地望著秦雷,越看他越像那人。顫抖地伸出手,想摸一摸他地臉……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,終是落在了他的手上,緊緊的攥住,嘴唇微微的哆嗦著,已經淚流滿面了。
秦雷的眼圈霎那通紅。喉嚨中一陣陣脹痛,嘶聲道:「我要娶媳婦了……」
感受到秦雷那孺子之情,沈夫人卻突然驚醒,深吸口氣,強笑道:「你看舅母是怎麼了,娶媳婦是好事啊……」說著用羅帕去擦拭淚水,卻怎麼也擦不干,只好笑著哭道:「可能是你表弟也要娶媳婦,舅母高興糊塗了。」
邊上的幾位夫人笑道:「就是,表兄弟兩個同日成親。那是美談啊!」
秦雷地雙目頓時殺氣四射。駭得那幾個女人汗毛直立,紛紛畏懼地低下了頭。
沈夫人卻不怕他。看不夠似得望著他,小聲解釋道:「個中情由你也知道,舅媽是不贊成這樁婚事的……」
秦雷搖頭笑笑,輕聲道:「您對我總是真心的……」
一股暖流淌過心田,沈夫人使勁握一下他的手,強笑道:「快去下邊敬酒吧!在這兒呆久了不好……」
秦雷點點頭,輕聲道:「等著我帶新媳婦給您磕頭去。」
沈夫人無限欣慰地點點頭,依依不捨的目送他離去。
等秦雷走遠了,那幾個被他嚇住的貴婦才拍拍胸脯道:「這五殿下,看著挺和氣地,怎麼一瞪眼跟老虎似的。」也有人道:「不過他還是蠻尊敬長輩的,最起碼就不敢對沈家弟妹使厲害……」
沈夫人聽了,心裡跟喝了蜜似得,望著秦雷遠去的背影,心中喃喃道:「孩子……娘知足了……」
……
等敬一圈下來,秦雷感覺跟散了架似得,一屁股坐在老大身邊,錘錘肩膀道:「回來了?」老大身為長兄,自然也有不少差事,方才大夥吃酒的時候,他便帶著一干披紅掛綠的宮人侍衛,吹吹打打,將豐厚地『轎前擔』送到了楚國公主暫住的東林苑外。
所謂『轎前擔』卻不是給新娘子的,而是給幫忙的新娘娘家人兒,有賄賂一下,讓他們明日不要刁難的意思。這任務一般都是由父母健在、子女俱全的族中兄長擔綱,大皇子自然當仁不讓……他甚至還貢獻出了自己的兒子,陪秦雷睡覺,當然這是後話。
秦靂點點頭,使勁拍拍秦雷的肩膀,滿面欣慰道:「兄弟也要成家了!」說著給秦雷倒杯酒,一碰杯道:「祝賀你啊!」
秦雷點點頭,真誠笑道:「謝謝大哥。」
那邊的太子過來,也端著酒道:「五弟,二哥敬你一杯,百年好合啊!」
秦雷又跟他喝了。別的賓客看他開了戒,也紛紛湊上前敬酒,卻被大皇子伸手擋住道:「我們明天要陪客,沒時間跟成親王喝酒,所以提前祝福了。你們跟著添什麼亂呀!」便把眾人罵了回去。
秦雷朝他呲牙笑笑,剛要說話。太后卻重新入席了……老太太精力不濟,只開頭略坐一會兒,秦雷給她敬酒之後便去後堂稍歇,此刻出來便是有節目要進行。
老太后朝秦雷慈祥笑道:「小新郎過來奶奶這兒。」
秦雷趕緊湊過去,腆著臉笑道:「奶奶要打賞?」
「小猢猻……」文莊笑眯眯拉過秦雷地手,讓他緊挨著自己坐下道:「明兒就要了了奶奶最大地一樁心愿了,來。讓奶奶喂喂你。」
秦雷忸怩笑道:「這不好吧……」
身後伺候的仇老太監輕笑道:「王爺,這是規矩……」
「就你多嘴。」老太后笑罵道:「不知道什麼是含飴弄孫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