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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難道孤不堪大任?」秦雷呵呵笑道。
「當然不是,」徐續搖頭笑道:「王爺擊敗百勝公,兵圍上京城,又奇襲羊腸坂,這足以奠定您當時之名將的地位了。」說著伸出三根手指道:「天下能稱名將者,寥寥三人爾。」便起身朝秦雷肅然行禮道:「大秦的前途命運,都在殿下地肩上!」
「那為何孤王去不得?」秦雷搖頭笑道:「元帥倒把孤說糊塗了。」
「正因為您是我大秦的未來,」徐續定定地望著秦雷,一字一句道:「所以才不能陷於不忠不孝之地!」說完視線飄向南方,幽幽道:「微臣一片公心,請王爺恕罪。」
秦雷面色一沉,他聽懂了徐續的意思——如果趙無咎拿你爹當人質,你該怎麼辦?置之不理乃是對君父不孝,開門揖盜卻又是對大秦不忠!無論哪一條,都會給你的政敵足夠彈藥,把你炸得體無完膚。
……
見秦雷的神情游移不定,徐續一咬牙,雙膝跪地道:「以微臣看來,殿下不如先回中都,要麼支持太子繼位,要麼……」看秦雷一眼。他小聲道:「您也可以親登大寶,總之國不可一日無君啊!王爺!」說著一叩到底。
「荒謬!」秦雷皺眉道:「陛下還健在呢,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呢?」不管心裡怎麼想,身為昭武帝他兒,是必須要在這件事上假撇清地。
「國有東狩之君不若天下無君!」徐續沉聲道:「罪臣拼著妄議大統這滿門抄斬地大罪,也要勸諫王爺一句。您要分得清主次,社稷為重。君為輕!」說著重重的一叩首,地磚碎裂,血流滿面。
「這是作甚?」秦雷起身去扶徐續,輕聲道:「此處並無第三人,孤知道你是處於公心,不會怪罪於你的。」
但這個犟老頭卻硬挺著脖子道:「王爺若是不答應我,罪臣就跪死在這裡!」秦雷又扶他一把。他卻紋絲不動,只好笑罵一聲道:「那你就跪著吧!」
說完便一屁股坐在炕上,與征東元帥大眼瞪小眼。
「如果被齊國叩關成功怎麼辦?」秦雷低聲問道。
見仿佛有門,徐續歡喜道:「虎牢關雄關如鐵,怎會輕易告破?」
「要是真破了呢?」秦雷淡淡問道。
「還有函谷關呢,」徐續乾笑道:「大不了就是把虎牢還給他們,雙方各歸原點。」
「要是函谷關也破了呢?」秦雷冷靜的讓人不寒而慄:「遇到這千載難逢的良機,趙無咎定會出一套組合拳。爭取一勞永逸。」
「……就算真的發生,那也沒什麼大不了。」徐續艱難道:「二十年前中都被圍,我大秦都能轉危為安,這次最壞也就是與那次相仿。」
「真的相仿嗎?」秦雷搖頭道:「當年我大秦先與齊國議和,分化了齊楚聯軍,而後李渾和皇甫旦統領禁軍回援中都。這才算是解了圍。」說著嘆口氣道:「但這次與齊國已是不死不休,我們也沒有一支大軍能迅速回援啊!」
「只要棧道修起來就有了。」徐續嗆聲道。
「所以我要去擋一擋,」秦雷自嘲地笑笑道:「在齊國時光禍害老百姓了,現在一報還一報,我卻不能讓人家把秦國也糟蹋了。」
「王爺,中都……」徐續沒想到秦雷竟然比自己還犟,只好粗聲道。
「中都方向你不要擔心,」秦雷溫言安慰道:「有老太后和太子在,總是可以穩定住局勢的。」說著重又起身,用力拉起他道:「元帥就在這裡全力督建棧道吧!建成地越早。國家就越早擺脫危險。」
「既然無法說服王爺,那微臣只得依命行事了。」深深地看著秦雷。徐續緩緩點頭道:「不知有什麼可以幫您的?」
「我要兵。」秦雷沉聲道:「給我五萬人馬。」
「這個……」秦雷地提議其實是犯忌諱的,在這個年代,兵士就像將官的私有財產,那是權勢和地位的保證,自然要捏在手裡攥出水來,哪能輕易送人?
但徐續感覺自己無法回絕,因為他面對地是一個放棄回京柄國,反而要將自身置於誹謗之中、獨力抵擋趙無咎的百萬大軍的男人。
雖然這個男人的行為,完全違反了士大夫『趨利避害』的立世準則,但徐續卻完全興不起反感之心,反而從心底敬重起這位年輕的親王來。
向秦雷深施一禮,徐續吐字清晰道:「微臣遵旨。」
……
人如其名,秦雷一貫的雷厲風行。翌日一早,他便帶著徐續借給的五萬人馬,以及一萬餘名神武軍、兩千黑甲騎兵,以及特種營地一干將士,共計七萬人馬,離開了壺關口,一路向南而去。
站在千年關口之上,眺望著大軍遠去的身影,徐續久久不語。
倒是他的部下按捺不住,憤憤道:「這個成親王,忒得不守規矩了,怎能用我們的兵,不用我們地將呢?」
「他不想扯皮。」徐續輕聲道:「邊軍禁軍矛盾日久,從來都形不成合力。」說著看一眼氣呼呼的部下道:「只有把你們這些傢伙都踢出去,這種成見才能消失。」
「這是赤裸裸地侵占啊!大帥!」一個將軍如喪考妣道:「標下的所部被抽了一半,說不定就成劉備借荊州,有借沒有還了。」
「住嘴。」徐續面色陰沉道:「都什麼時候了,還是光想著你們那一畝三分地!」說著一指烏雲密布的天空,沉聲喝道:「如果大秦這艘船沉了,那些文官還有口飯吃,我們這些武將就得統統淪為階下囚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