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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無禮到野蠻的搜身,那還有一點禮待士人地樣子?分明對待囚犯也不過如此嘛!自然引起考生們的極大不滿。但此時天色不早,距離開考時間已經不遠了,士子們不得不忍氣吞聲,暫且將身子當作木頭,任其蹂躪,心中卻將那位刁鑽刻薄的五殿下恨得咬牙切齒。
要說秦雷真是冤枉,自從昨日進入考場。便被限制在貢院之中,對門外發生的事情毫無影響能力,卻是為昭武帝背了黑鍋。
軍士們又揪出一百多個夾帶地考生,多是些直接將考題藏在被褥中、鞋底里、腰帶間地,其實尚有許多藏得隱蔽的並未搜出……這些搜檢軍第一次做這種活計,難免粗枝大葉、遺漏頗多,自然也無法強求。
經過千辛萬苦一個上午,餘下地一千五百名舉子終於站在了貢院之中。也見到了那可惡的五殿下、以及一干副考同考。若非此時不同尋常,士子們定要大聲質問諸位考官:『為何要有辱斯文到不把舉人當人。』
秦雷已經知道了外面地事情,也問過了同樣一頭霧水的麴延武,哪裡還不知昭武帝的用意,心中自然又惱又恨,咬牙切齒地暗罵道:『只道好心讓我開山立派。卻還是脫不了拿我當傻子般利用。』他倒不是惱昭武帝嚴肅考紀,而是憤恨將自己瞞得死死的,這對他來說,才是萬般不能接受的。
但事情已然發生,他也只能尋個變通的法子,先將眼前這關過了再說。
待士子們在面前站好,秦雷面無表情的掃視過眾人,半晌才冷冷道:「今日地檢查前所未有,你們肯定覺得有辱斯文吧!」
士子們不料他如此坦誠,一時也沒人敢點頭。都傻傻地望著他。聽他繼續道:「但你們想過沒有,朝廷為何如此大費周章?像防賊一樣防著作弊的?」
有那不知好歹的士子心道:『還不是顯擺威風嗎?』但大多數人還是被秦雷勾起了好奇心。紛紛小聲問道:「為何?」
秦雷肅聲道:「所謂『進士』者,乃是取的我大秦最博學、最德高、最優秀的一群人,理應得到世人的仰慕尊敬,可是現在,你們仰慕尊敬前科進士嗎?」
士子們雖然不敢搖頭,可心裡卻認同了王爺的說法,誰不知道那是些什麼玩意?怕是當中許多人連四書五經也沒看全過吧!
秦雷見士子們一臉地不屑,不由微微一笑道:「不止是你們,就連普通百姓也是不屑的。」說著看士子們一眼,語重心長道:「這樣的惡果是什麼?官員沒有威信、甚至不如當地士紳,一有訴訟糾紛,百姓們先想到的是去找鄉紳,而不是找他們的父母官。」
這些事情,士子們都是了解的,只是他們從未想過,竟然是科舉惹地禍,只聽秦雷一臉嚴肅道:「百姓只尊敬憑真才實學靠上的進士,只福氣這樣的父母官,你們可有異議?」
舉子們紛紛搖頭,七嘴八舌道:「王爺說得正是。」
秦雷趁熱打鐵道:「你們也看到了這個問題,所以才有許多人去皇宮前請願,希望得到一個公平公正的春闈大典,現在就是朝廷履行承諾的時候了!今日所做一切,皆是為了讓有真才實學之人可以高中皇榜、讓投機取巧之徒可以原形畢露!」
經他這樣一說,士子們終於心平氣和起來,心道:『所謂亂世用重典,又道是亂而後治,看來矯枉過正也是難免的。』經過秦雷一番巧妙說辭,士子們的怨懟情緒奇蹟般的消失,竟然轉而理解甚至是感激起這位鐵面王來。
這就是政客與學生的差距。
『噹啷』一聲鈴響,入場時間到,秦雷拿出最溫和的笑容,團團拱手道:「祝各位好運。」士子們趕緊躬身還禮,各入號舍。
第六卷 雲詭波譎 第三七三章 沈子嵐
考生進入考場後,按號舍的編號每人一間號舍,號舍外有一名軍丁看守,一千六百個號舍便動用了八百號軍丁,昭武帝的決心可見一斑。
考生在號舍內坐定,便有孔敬徳與李光遠同時宣講考紀:。每場考試以晨昏為界,考生在黃昏時要交卷,如仍未完成,發給三隻蠟燭,燭滅後即扶出場外。其間禁止講問走動,進食睡眠乃至便溺,皆在那不足五尺的小間內進行,待三日三場考完後,方才得以釋放。
講完這些,又按例解說下三場考試的內容,此時天下畢竟戰火仍頻,是以昭武帝不重錦繡文章,而重真才實學,雖然也考三場、卻沒有前朝那些『墨義』『帖經』之類純靠死記硬背的東西。
第一場考史論,共五道題,昭武帝從《春秋左傳》這樣的儒家典籍上取出五段文字,其中關於聘問、會盟、征伐、婚喪、篡弒各一段,讓考生作五篇史論,闡述自己對這些問題的看法,每篇五百字,最多不得超出五十字。這是為了避免考生雲裡霧裡的胡謅八扯。這場考察的是舉子們理解問題、思考問題的能力。
第二場考策論,也是五道題,昭武帝找出五件內政外情,也可能是對齊方略這樣的大事,也可能是府縣訟獄這樣的小情,讓考生作五篇策論,命其分析原因,提出應對之策。同樣是每篇五百字。這場考的是舉子們分析問題、解決問題地能力。
第三場才是三道四書題,以及一首命題詩。藉此考察舉子們的學問才識。
此時還未將四書五經提高到畸形的高度,更講究學識淵博、機智多變,若是本本分分考試錄取,也真格更能為國家選拔出智謀超群的人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