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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太監以為他又要腹瀉,趕忙將馬桶給他端來,朱濟熿氣不打一處來道:「快把那封信拿來,看看那小王八蛋,會不會動了手腳!」
「哦,是。」老太監趕忙放下馬桶,接過朱濟熿遞上的鑰匙,打開書櫃中的暗格,取出太子寫給晉王的那封信,掏出信紙一看,登時傻了眼……
「怎麼?」晉王一下坐起來。
「花,花了……」梁太監哭喪著臉,將信紙展示給晉王一看,只見上好的生宣上墨跡團團,真如一幅潑墨畫,哪能看出什麼字跡?
「這個王八蛋!我說太子為何用生宣寫字,原來是為了這個!」晉王不顧病體,一下子暴跳如雷,怒吼起來:「我要扒了他的皮!」
「趁他還沒離開太原城,老臣這就把他抓起來!」梁太監這就要帶兵去抓人。
「回來……」晉王卻有氣無力地跌落枕上道:「連底牌都被抽走了,還拿什麼跟人家斗?」
原先太子手裡有劉子進,晉王手裡有那封信,雙方算是互相捏著對方的卵子。但現在晉王手裡的信廢了,太子手裡的劉子進卻亮出來了,就只有太子捏著晉王的蛋蛋了,晉王哪還敢動王賢一根汗毛?
「……」梁太監這種老奸巨猾之輩,豈能不明白其中的關竅?方才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。突然他也想到一件事,老臉蒼白道:「王賢竟然如此愚弄咱們,只怕那個朱美圭,也是假的!」
「八成是假的……」晉王這個憋屈啊,這下不只卵子被捏著了,連死穴都被按住了,怪不得王賢如此囂張!原來他手裡還攥著朱美圭這張王牌!兩張王牌在手,不必打出來,就足以把晉王吃得死死的……
晉王何其聰明,很快就想通了這點,頹然躺倒在床上,半晌才閉眼道:「王賢現在哪裡?」
「在小江南吃酒呢。」梁太監已經問清楚王賢的去向,「王爺要抓他麼?」
「抓你個囊球!」晉王抓起枕頭,使出吃奶的勁兒,丟到梁太監身上,猛地睜開眼,罵道:「把柜子里剩下的金票,裝到這個信封里,給他送過去!」
「那可是五萬兩啊!」梁太監不得不提醒王爺道:「這又何苦呢?咱們不找他麻煩就不錯了……」
「不用你說我也知道!」晉王抓狂道:「還不明白那王八蛋是什麼意思?他讓我花錢買平安!」
「王爺……」梁太監嘆口氣,心說確實如此。王賢敢當面給晉王下瀉藥,自然更敢給他背後點眼藥,要是回頭把朱美圭父子放出來,讓他們進京告御狀,晉王的樂子就大了去了。現在晉王手裡一張牌都沒有了,只有指望王賢壓住朱美圭,不讓他父子亂來。對方手裡有兵,又有朱瞻基這個山西總兵官做後台,想要威逼是不可能的,也就只剩下利誘一條道了……
只是王爺這輩子,何曾被人坑得這麼慘過?梁太監擔心地看著朱濟熿,只見他把頭埋在枕頭裡,含糊地嗚咽道:「我,我咽不下這口氣……哎喲,快,馬桶……」
梁太監趕忙將馬桶端過來,扶著有氣無力的晉王坐下,暗嘆一聲道,這口氣咽不下也只能硬咽了……
小江南,稻香村。張輗也為王賢擺宴送行,卻不見了龐瑛的蹤影。
「哈哈哈……」張輗捧腹笑道:「你是沒見那小子,聽說你們人去營空時那個表情,」說著兩手一比劃道:「嘴張得有這麼大!半晌都沒合上!哈哈哈,笑死我了!」
「不知龐大哥現在哪裡?」狠狠涮了一把晉王的王賢,若無其事地坐在桌邊,心裡認真考慮著,要不要也給張輗來點瀉藥去去火……
「他在太原的任務,就是盯緊了你們。現在哪還有臉再露面,當時便告辭離席,回頭只讓人說他要回宣府了,便離開了太原,也不知是不是去宣府了!」張輗嘲諷地笑道:「就這水平還錦衣衛呢,睜眼瞎還差不多。」
「多謝兄長相助。」王賢端起酒杯,微笑道:「沒有兄長幫忙,這次太孫殿下不會這麼順利。」博爾濟吉特族人要入山西,必須經過大同鎮的防線,沒有大同方面的默許是不可能的。
「哈哈哈……」張輗卻不端酒杯,只是摸著腦袋大笑道:「兄弟此言差矣,我可不知道你什麼意思,我這些天就在這醉生夢死,啥也沒幹,啥也沒幹!」
「是是,是小弟喝醉了,說胡話呢。」王賢也大笑道:「自罰三杯,自罰三杯!」想來想去,眼看就要回京混了,少不得還得仰仗張二公子,這次就不招惹他了。
「老弟什麼時候回京?」張輗滿意地點點頭,問道。
「來跟兄長道別。」王賢笑道:「明日一早就走。」
「這麼著急幹什麼?」張輗挽留道:「不如陪我去大同玩幾天?」
「兄長還不返京?」王賢問道。
「我呀,」張輗鬱悶道:「還得去大同一趟,那邊的事情一天不了結,我就一天撈不著回去。」他其實一直在等廣靈的仗打完,打了勝仗各方面都好過,該打的板子也會輕輕落下,這才是上奏的好時機。所以他才會暗助王賢一方,因為那才符合將門的利益。張輗又嘿嘿一笑道:「再說我也不想回去,京城那鬼地方,是龍你得盤著,是虎你得臥著,哪有在外頭來的自在?」
「我還是回京城等著兄長吧。」王賢道:「我家殿下要我趕緊回京,我再不回去算怎麼回事兒?」